沈鶴眠看了眼手表,“你遲到了。”
“不好意思,外面下了大雨。”
“這雨是隻針對你一個人下的嗎?其他人為什麼沒遲到?”語氣不輕不重,但來自頂頭上司的質問壓迫感很強。
南陸無話可說。
陸陸續續的,門口又進來幾個員工。廣告公司加班嚴重,作息本就不規律,平常沈鶴眠不在,他們有時中午才來。
見了兇神惡煞的門神,另外幾個也讪讪打招呼。
冷冰冰的視線掃了一圈,沈鶴眠開口,“除了昨晚加班的,其他人寫檢讨給我。”
檢讨?拜托,大家又不是學生。
幾人對視一眼,将吐槽的話都咽下去,“好的。”
不扣錢就行。
臨近下班,外面的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去地鐵口還有一段路的距離,打傘身上也會濕黏黏的。南陸晚了半小時做完手頭工作才準備出去。
二樓辦公室裡的燈光亮着,隔着半透明的牆,南陸看到沈鶴眠用一隻手認真辦公。也許是盯久了,對方捕捉到了她的視線,向下看過來。
距離隔得很遠,連身影都是模糊的,但南陸還是朝他笑了笑,拿起包轉身離開。
門口堵了一些沒帶傘的人,雨水啪嗒啪嗒砸在台階上,南陸站在一邊,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轉身回辦公室去拿遺忘的傘。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沈鶴眠從裡面沖出來,看見南陸的那一刻愣住了。
南陸心裡好笑,臉上卻沒有什麼特别的表情,側過身子給他讓他出來,沈鶴眠不得已,攥着傘從裡面出來。
“你,忘帶東西了?”
“是啊,沈總再見。”
沈鶴眠站在電梯口,看着門緩緩關上,面色複雜。等電梯門完全關上,南陸才笑出聲。
他臉上無可奈何又尴尬的表情,太有趣了。
上樓取傘用了五分鐘,南陸下樓,大廳裡已經沒人了,外面的風雨大,打傘恐怕也會淋濕的,其實拿不拿都無所謂。
南陸剛撐開傘,面前停了一輛黑色邁巴赫,喇叭響了兩下車窗打開,沈鶴眠的臉緩緩出現,不容置喙道,“上車,我送你。”
他應該是叫了代駕,自己坐在後座。
“不麻煩沈總了,雨好像小了一些,我坐地鐵就好。”
南陸想離開,一隻手緊緊攥住她的胳膊,雨水啪嗒啪嗒很快将兩個人的手腕淋濕。表盤的玻璃被雨水淋濕,順着金屬袖扣滴答向下流。
覃市空氣不好,雨水很髒,南陸眼睛裡不經意流露出一絲不耐煩,但是看沈鶴眠遲疑着不知所措的樣子,又彎了下眉眼。
“不麻煩,順路。而且我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問你。”他松了手。
傘面被風吹得晃了兩下,南陸沒有别的借口推辭,快速鑽進去,收了傘,小水珠在座椅上積蓄了一些濕痕。
“抱歉,弄濕了你的車。”
“不用介意。”
車子向着大路行駛,噼裡啪啦的雨聲響在耳畔,車廂裡也不可避免的有股潮濕氣息。
“前方直行三百米後左拐。”導航提示聲音響起來,打破車廂内的寂靜。
“沈總怎麼知道我住哪裡?”
“小區門口見過幾次。”
“那麼巧,沈總也住那兒嗎?”
“嗯。”
真巧啊。
手上淋了雨,讓有一點點潔癖的南陸難以忍受,她抽出兩張濕巾擦了擦,注意到沈鶴眠濕潤的袖口,也将紙巾和濕巾都分給了他一張。
沈鶴眠接過,點頭道謝,但并沒有使用,捏在手裡似乎在為什麼事情煩心。
幹性皮膚在秋天需要用很多滋潤的護膚産品,南陸習慣性地擠出一大坨護手霜抹在手上,想問問沈鶴眠需不需要,可沈鶴眠正望着水流蜿蜒的窗外,沒有和她搭話的意思。
香氣好像有點過分濃了,不該在狹窄的空間裡用這種東西。
沈鶴眠大概也是這麼想的,他忽然開了車窗,風混合着雨絲吹進來,他把外套罩在了自己腿上。
護手霜的味道一瞬間散的幹淨。
“抱歉,很難聞嗎?我忘了是在你的車裡。”
“沒事,還好。”沈鶴眠搖搖頭,聲音喑啞得很厲害,眼尾也有點發紅。
過了十分鐘,沈鶴眠才開口詢問工作上的進度,南陸如實說了,他點點頭便沒有其他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