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熱的陽光下,人宛如置身在一口燒得通紅的鍋裡,身體裡的血液沸騰翻湧,而這一聲響,莫名的的将唐小琴心裡竄動的火焰撫平。
穆桂蘭頭歪向一邊,雙眼瞪得圓溜,唇瓣微微顫抖,發白的臉上嫉妒與厭惡的瘋狂猶在。
“穆桂蘭,說話要講證據,不問青紅皂白跑到人家家門口大放厥詞,虧村裡人還誇你文靜,我看也不怎麼樣,裝出來的吧?”
張妮走到唐小琴身邊沒好氣地“數落”她:“跟個兔子似的,人家可勁地往你身上潑髒水你倒好連個架都不會吵,要不是我有事來找你,我看你能給人欺負哭了。”
唐小琴沒反駁,原主可不就是這樣的?看着張揚性子卻綿軟好欺負,倒是她上輩子也算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早已經做好了歸類,面對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态度。
“還有你,唐小霞,看自己親姐姐被人欺負,吃裡扒外,良心給狗吃了嗎?”
唐小霞不滿地嘟囔:“這能怪我?我想她和清雅姐是好朋友,怎麼可能說假話?再說唐小琴又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讓我怎麼信她?”
“小霞,那是外面的人不了解小琴,一來二去産生誤會了,桂蘭也是着急上火,咱們女孩子都這樣,說清楚就好了。”
元清雅拍了拍唐小霞的脊背,感受到那陣緊繃感松弛下來,又去安撫穆桂蘭:“桂蘭,你怎麼糊塗了呢?什麼話不能好聲好氣的說?話趕話,誰不氣?換了我冷不丁地上來被訓一頓我也和小琴一樣的反應。”
穆桂蘭眼裡含了兩泡淚,抽抽噎噎地說:“我就是心裡急,唐小琴長得好看,又拿吃的獻殷勤,萬一段岩的心被她給勾走怎麼辦?”
元清雅愣了下:“都說了,沒問清楚你不能急着給小琴亂扣帽子,冤枉了人你就犯大錯誤了。小琴,要不你和她說清楚,減少不必要的誤會。”
唐小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着穆桂蘭的眼睛問:“我和段岩在哪兒做什麼你看見了?”
穆桂蘭咬了下唇,不情願地說:“沒有,但有人看到……”
“我隻問你。”
“沒有。
穆桂蘭臉上沒了血色,手握成拳又松開,悶聲道。
唐小琴昂首向前走了兩步,清甜嬌脆的聲音裡透出幾分好笑:“那你又憑什麼讓我告訴你——我和段岩做了什麼?你誰啊?管那麼寬,白水村歸你管嗎?”
在場的人全都被唐小琴的咄咄逼人吓了一跳,尤其那雙黑眸綻放着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
她直白的質問就連元清雅臉都發熱,更别說和靶子一樣的穆桂蘭,更是被問得啞口無言。
這還不算完,唐小琴把籃子交給張妮,二話不說拽着穆桂蘭的胳膊就走,經過羅五奶家的土牆,她還笑了一聲:“五奶奶熱鬧好看嗎?大太陽曬,小心熱着了。”
張妮頭回見好友這麼有氣性,好奇她要做什麼,邁開腿飛奔回屋将魚放在後屋空地上趕忙追過去。
五奶奶正是嘴碎婆子裡的一員,哪怕她們已經走出很遠了還伸長脖子不住張望。
湊熱鬧跟來的唐小霞疑惑地說了句:“這不是去段岩家的路嗎?”
其餘幾人這才反應過來,穆桂蘭當下吓得連魂都快丢了,縮着肩膀,咬着牙,兩腳抵着地面,拼盡全力掙紮,哆哆嗦嗦地告饒:“我和你道歉,我不該聽風就是雨,我不敢了,你放開我行不行?”
兩人在力氣上較勁,她使力氣掙,唐小琴便像鐵鉗一樣鎖死她的手腕。
唐小琴到底瘦弱有點落下風,好在張妮力氣大,一掌拍在穆桂蘭背上,整個人都收不住踉踉跄跄地往前栽,要不是元清雅拽了一把少不了臉蹭着地撞成個大花臉。
張妮也後怕地吐了吐舌:“力氣沒收住,不能怪我。”說着那隻作惡的手搭在穆桂蘭的肩上,押犯人似的推人往段家走,不給半點商量的餘地。
元清雅還不死心在旁邊勸唐小琴:“大家從小一起長大,認識這麼多年,鬧難看了對誰都不好,她也知道錯了,小琴你……”
唐小琴笑得溫和淡然:“清雅姐,我先前看在你的面子上,她害我受傷我可以不計較,這才過了多久……你再和我說這種話,我可不敢相信。”
段岩家是全村唯一緊靠山的人家,從長巷裡出去一眼就能看到。
竹子圍成的院牆,木闆支起來的花架上擺放着幾盆叫不上名字的花,長勢茂盛的香椿樹下坐着兩個婦人聊天,掀開竹簾從屋裡出來的正是段岩,一抹銀光閃過,徑直往院子外面走來。
“穆桂蘭,你真喜歡段岩?他媽把藥當飯吃,還有個弟弟屁點大,家裡全靠他一個人撐,我還是頭次見有人心甘情願陪着吃苦受罪的。為了那張臉?”
穆桂蘭癡傻了一般呆呆地走着,鞋底蹭着地面,跟老太太似的。
段岩看到她們幾個,皺了下眉,将飯盒遞給唐小琴:“本來要給你送過去,既然遇上了,還給你,洗過了。”
他眼睛裡那隻手指骨修長皮膚白皙,不緊不慢地從他手裡接過飯盒,像天上的太陽一樣刺目。
“有事?”
這話明顯是問唐小琴的。
元清雅心裡那根繃着的弦發出一聲嗡響後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