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賴又理直氣壯的音調裡竟然還帶着委屈。
向羽低頭站在那裡把玩衣擺上的流蘇,抿緊唇瓣不吭聲。
周時琛走過來,幫她把垂落下來的發絲拂在耳後,輕聲問:“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他身上的味道如他這個人一般有攻擊性,存在感強到他能覆蓋一切成為唯一。
“時琛哥回答我幾個問題?”
女孩一臉嚴肅,清亮星眸逼人,更将那抹複雜暴露無遺。
周時琛彎腰與她平視,一臉鄭重:“你問,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向羽搖頭:“不急,想好再回答。”
周時琛笑出聲:“好。”
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指長,彼此呼吸交纏,近得能看清彼此的皮膚狀态,細膩幹淨,他的眼底還有一圈黑,像是沒休息好。
向羽臉頰微熱,看向别處,抿了抿嘴,聲音悶悶地。
“你這種花心大蘿蔔說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周時琛眉心微攢,想辯解被她瞪了一眼,隻得作罷。
“喜歡拿錢甩人?”
周時琛眼睛眯了眯,好像……是這樣?
“你和你那些……前任在一起的時候,很愛管人?”
周時琛輕哼一聲,哪兒有那國際時間。
向羽越問越磕巴,威力倒是一如既往直戳他肺管子。
“下一次打算多長時間分手?”
“對方說不想天天看到你怎麼辦?”
“能接受凡事都不是你說了算嗎?”
“不許幹預她的任何決定能做到嗎?”
周時琛越聽越覺得離譜,眉頭皺得都快夾死一隻蒼蠅了,這顆小腦瓜子裡到底藏着什麼東西?
“你口中這個提要求的人是你嗎?”
向羽幹脆利索地回答:“不是啊。”
周時琛站直身體,不鹹不淡地回答:“不是你,我拒絕回答。”
向羽皺了皺鼻子,無所謂地聳聳肩:“不回答算了,我晚點去問段廷,他肯定很樂意回答,而且他的答案更有參考性,哪天我産生那種念頭……”
周時琛嘴角的笑瞬時僵住,咬牙切齒地說:“不許問他。”
向羽不服氣:“你不是拒絕嗎?”
周時琛嗤笑一聲,沒好氣地說:“幼稚不幼稚,我認真想過給你回複。”
向羽沒什麼誠意地道謝:“那辛苦時琛哥了,我不急着要答案,你慢慢想。”
這個時間陽光灑滿整個房間,好在開了空調,向羽走到陽台,曲起腿半跪在飄窗上,手扶着牆,視野開闊,風景盡收眼底。之前路過被她誇贊好高好氣派的最大寫字樓,擡頭就能看到,她孩子氣地沖着大樓揮手。
這個時候真适合放輕松疏離腦子裡亂成毛線團的思緒,把不相幹的聲音、顧忌全數揮開,抽絲剝繭找出藏在最下面的真實。
她剛才的那些問題真是本心驅使嗎?
是他的臉?還是某句話?還是某個動作?也許隻是笑起來的樣子?亦或者是她猜透了某種秘密,心甘情願地去做先行者?
她的心到底在想什麼,她自己都無解。有種莫名的沖動推着她往前走,然後親手将橫在兩人中間的那堵牆推倒。
踏入陌生世界不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響,如果必須接受某項規則,不如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
這是回到父母身邊學會的第一個本事,隻有這樣,她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周時琛站在陰影中,眼前的女孩沐浴在陽光中,光溫柔地勾勒着她身體的線條,幹淨無暇又金光萬丈,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再避身之地,無所遁形。
他木然地站在那裡忘了一切,許久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在伸手想要觸碰的時候,她回頭看過來……
他突然問出一句匪夷所思地話:“你和她不一樣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