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吹來,滿樹海棠花撲簌簌顫動,幾片花瓣飄落,晃晃悠悠落在如瀑的青絲上,宛如點綴夜河的星辰。
阮青煙揮開弟弟的手,秋千再度動起來,粉色裙擺随主人而動,滿園繁華都不曾将女子的美麗壓一分。
“你可别得意過頭,明先生是一心做學問的人,怎會在意那些無關緊要之事?”
阮清庭委屈地說:“都說是我央求來的,先生念在我這兩天課業學的紮實,好不容易才答應下來,阿姐不要掃興。”
阮青煙想到那日不經意的耳紅心跳,微微垂下頭,如瀑黑發順勢滑落,正好遮擋住有些複雜的面容。
“都道顧世子是京城中少見的俊俏男子,城中無數女子趕着去瞧,阿姐貌美,就該這樣的兒郎來配。”
阮青煙笑斥道:“大言不慚,也不怕聽了讓人笑話。他便是多生出一雙眼兩張嘴也與我無關,瞧上了,心心念念放不下,那又能如何?甯國公府豈是你我這等身份能高攀的?人得有自知之明。倒不如不看,大路兩邊寬,人家走人家的,我們走我們的。好了,讓開,别擾我。”
阮清庭被嫌棄的推到一邊,看着自家姐姐像個孩子一樣蕩來蕩去,皺眉道:“阿姐,你不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嗎?又是宰相大人的義女,不過遠遠的看一眼,又不會怎麼樣?”
阮青煙在心中暗道,不會怎麼樣?都被一根白绫吊死了,這還不吓人?
任弟弟在耳邊如何念叨她都不再理會,春日風暖暖,天藍花紅,何必自尋不痛快?
兩人渾然不知在院門邊有一道白色身影一閃而過。
“小姐,少爺,新泡的龍井茶。”
拂曉端起一杯遞給阮清庭,叮囑道:“當心些,燙呢。”
阮青煙擡眸打量着那張有幾分姿色的臉,心當即沉了沉。這陣子她沒有找到合适的借口,不好發落她,這丫頭被原主慣的心越發大,不會安分做個丫頭的。
【“你在我身邊伺候盡心盡力,我全都看在眼裡,你日後的前程不必擔心,待我弟弟娶了夫人後,你去他屋裡當個姨娘。”】
她想起原主在見過顧世子不久後便給了拂曉這般許諾,以至于拂曉在她面前谄媚讨好,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端着主子的架子,肆意打罵府裡的下人。與她同在身邊伺候的妙春看不過說了兩句,這混賬在原主耳邊吹了一陣風将妙春發落出府。
好像弟弟也就是這件事之後與她關系變得疏離起來,原主不懂,她可不會不懂,原來?
阮清庭的事情她不會幹涉,卻也不允許别人動不該有的心思。
“時候不早了,你還不趕緊去找明先生?當心看不到美人。”
阮青煙不客氣地攆人,對拂曉眼底的埋怨和不甘隻當渾然不覺。
少了鬧騰的弟弟,院子裡瞬時清淨下來,阮青煙閉着眼聞着濃濃春意,獨有的生機勃勃,讓人心安。
“小姐,您怎麼讓少爺出去了呢?老爺對少爺期望高,落下功課不是虧得很?”
阮青煙扯了扯嘴角,不以為然道:“他能考/中/功名自是最好不過,我阮家縱有使不完的銀子,到底在這些有權有勢的人面前擡不起頭來。若是他運氣好些,能被哪家小姐給瞧中,成了人家的女婿,我們也就不必擔憂了。聽說甯國公府的小姐生得甚美,我弟弟也是相貌俊朗之人……拂曉,你說有沒有可能?”
拂曉笑得很勉強,趕緊說道:“少爺是有福氣的,定然能遇到心儀之人。”
“人往高處走,亘古不變的道理。我也就這麼一個弟弟,我盼着他能娶個好人家的小姐,兩口子和和美美過日子。這府裡的下人,若是誰敢動不該有的心思,我這個當姐姐的頭一個饒不了她。”
拂曉身子微微顫了下,給阮青煙添茶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阮青煙看到抿嘴笑了笑。
今兒不必練字,阮青煙在園子裡坐了一陣,有些困便回屋裡躺着去了。
與原主不同,她睡覺輕,稍微有點響動便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