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剛躺下，聽到敲門聲坐起來，笑着說：“進來吧，我還沒睡呢。”

向母在女兒旁邊坐下，摸着那頭秀發，柔聲問道：“轉過來有陣子了，适應的怎麼樣？同學都好相處嗎？”

“都很好啊，我還有了最好的朋友，今天就是給她去補習數學的。媽，你放心。”

向母拉着女兒的手拍了拍：“媽知道你懂事，就是擔心突然換了學習環境怕你會不适應。你也知道，你爸爸把高考看得很重要，不想影響到你。這邊城市大，環境也好，更能開闊眼界，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們就不回去了。”

向北頓了頓：“喜歡啊，媽，你還記得陳昭嗎？沒想到他和我一個班。不過我還沒和他說過話，分開好幾年了，都會不自在吧？”

向母憐愛地說：“能再見是緣分，大方一點，你們還會和以前一樣是最好的朋友。”

星期一向北到學校很早，教室裡還沒幾個人，她從書包裡拿出一會兒要交的作業，往後看了一眼，猶豫片刻還是站起來走到最後一排，有些緊張也有點激動，對上那雙像是遮了層霧的眼睛，甜甜地笑：“陳昭，你還記得我嗎？南裡三佳小學五班，我們當了兩個學期的同桌，總是湊在一起看小說……”

陳昭緊攢的眉頭突然舒展，在向北轉來的第一天他就認出她，驚訝于當初那個白白胖胖的女娃娃長開以後是這般美麗動人，心裡壓着的那點心思讓他不願意和她親近。

就連現在，她主動找過來，陳昭本能地要拒絕，隻是沒有拗過心裡的渴望：“記，記得。”

向北頓時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不停地說着他轉學以後發生的事情。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微微眯起，十分可愛。

盛璐剛進教室看到向北站在後排和人聊的熱火朝天，回頭看了眼站在教室門口的哥哥，笑着喊了聲：“北北，我給你帶了早餐，你快來吃，不然冷了。”

向北隻得和陳昭說：“我晚點再來找你啊。”

陳昭點了下頭，放在桌子上的手緊緊握着，青筋暴起，唇抿成一條直線。那會兒爸爸生意做的好，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他可以到大城市念書，沒想到初二那年公司經營不善，欠下大筆外債，曾經溫馨的家庭隻剩下争吵和相互埋怨，他也從風光的小少爺變成了需要打工賺學費的窮小子。

原以為考到一中來可以好好念書，哪想到會遇到以前的老朋友。

忍不住看向她的位置，不知道兩人再說什麼，她笑得十分開心，像是沖破黑暗的第一道光亮，讓人羨慕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盛璐咬了口三明治，問向北：“你和陳昭說什麼呢？一大早笑得那麼歡。”

向北喝了口酸奶，幸福地眯起眼，露出可愛的小虎牙：“我們以前是小學同學，以後我在班裡又多了個朋友，真開心。對了，你下次不要給我帶早餐了，總是你請，多不好意思呀。”

盛璐将袋子收起來，喝完最後一口酸奶，随手将作業本遞給來收作業的學習委員：“你真讨厭，怎麼什麼都要和我客氣？對了，北北，你不想去我家是不是因為我哥啊？”

向北愣了下，笑起來：“不是呀，和你哥有什麼關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你家會不由自己繃緊神經。而且好不容易放假，在外面玩多好。”

盛璐拉長聲調：“哦，你不是說我哥兇嗎？我還以為是我哥把你給吓壞了，正想等下課去收拾他。”

向北無奈：“沒有。”

向北在入學以後領了一張飯卡，不回家的同學可以在學校食堂吃中午飯，隻是不像别的學校選擇多，對于不挑嘴的她來說味道還算不錯。反倒是吃慣山珍海味的大小姐盛璐挑挑揀揀半天苦着臉說難吃。

向北夾了顆菜丸子塞入嘴裡：“我覺得吧，你要是不吃早飯，可能就吃得下去了。我們正在長身體，别挑了，下午兩節數學課，不吃飽你怎麼消化知識？”

“你挑食的壞毛病真的應該改改了。”

頭頂傳來一道不算陌生的聲音，清冷又低沉，他就那麼随意地在向北旁邊坐下，雖然還有他的同學，向北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嘀咕，桌子這麼長，他妹妹旁邊也有位置，幹嘛要坐她旁邊啊？

向北不停地往嘴裡塞東西，像隻抱着胡蘿蔔啃的小兔子，臉頰鼓起來，眼睛滴留滴留轉個不停，不再說話。

盛和看了她一眼，想到今天早上在她們教室外看到的一幕眼底升起一陣莫名的涼意。

盛璐看向隻知道低頭吃東西的人，好笑地說：“向北，你幹嘛啊，有那麼好吃嗎？要不我把我的分給你啊，臉本來就不大，都快埋進碗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