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北起身向前,拿過趙娜娜的筆記本,粉白色調的筆記本外皮上畫了個大鬼臉,翻開第一頁,寫滿了“死”。
後面幾頁也都是重複的字——學習、考試、分數……
班裡一片混亂,幾個男同學用頭哐哐撞牆,女同學手拉手又哭又笑。他們寫了幾節課的本子上,隻有那幾個詞語。
體育委員有個口哨,他此時突兀吹響,同學們在聽到尖銳口哨聲後,行為更加激進,頭撞得血流不止,哭笑得面部扭曲。
王查理去拉撞頭的人,不僅拉不動,差點把他也甩到牆上去。
窗戶呼啦啦地打開,魔怔地同學望過去,直直向窗口走,池北眼疾手快把窗戶關上,同學又繼續去撞牆。
“……怎麼辦啊!北哥!”
池北眉眼冷冽,釋放精神海,大量的精神線竄出去,侵入同學們的腦袋,一時間教室安靜下來。
他的能力對人類使用大打折扣,隻能起到幹擾的作用,還不能持續太長時間。
王查理見所有人都原地愣住,連忙拿起他們的校服,把幾個鬧得最歡的捆了起來。校服質量不錯,但系得再緊也沒辦法完全阻攔不管不顧的人,不過當前這樣的情況,聊勝于無。
“北哥,有腳步聲靠近,你先别施展神威,咱們裝一裝?”
王查理手往牆上一蹭,沾上一堆血,往臉上糊。
“哎我擦——這血怎麼這麼難聞!”
池北:“……”
“我不用,我藏起來。”
王查理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北哥,話一說完,在原地瞬間消失,周圍的同學們又開始發瘋,不過明顯沒有剛剛那麼嚴重。
那幾個愛撞牆的小子,被捆住後在椅子上像個不倒翁,一搖一擺,哭笑不停的幾個人面部僵硬,一時間也做不出大表情。
他們還是人類,突破不了人類身體的極限。
“哒哒哒”
“哒哒”
高跟鞋聲停在教室門口。
門緩緩打開。
班主任空手走進教室,教室裡的同學們瞬間回到“正常”。
白熾燈明晃晃地高懸頭頂,牆壁上的血迹似是孩童的塗鴉,課桌課椅雜亂無章,同學們坐得整整齊齊。
“考試。”
班主任的聲音幽冷沙啞,下午時還塗着口紅,現今蒼白沒有一絲顔色。
同學們異口同聲應和:“考試。”
“成績。”
“成績。”
“我們!”
“金榜題名!”
班主任一句,同學們接一句,諷刺得好笑。池北臉色很僵,他同樣是這畸形制度的受害者……
隻是他适應得太好,站在最高處,悲憫童年那個連作業都不想寫的自由自在的自己。
“試卷——”女人聲音忽然降低,她摸摸自己幹燥的長卷發,嘻嘻一笑:“是你們自己哦!”
晉市一高有個傳說,在池北來之前就聽說過。
其他周邊市的學生擠破頭想進來,晉市的紅着眼想跑出去。是個學校就想模仿殘酷的金榜淘汰制,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
金榜淘汰制,每半年期中期末考,按照分數分班,若是有什麼突然的聯考,也會算在裡面。或許有些同學三年過去,身邊都找不到一個說話能超過一百句的朋友。
若隻拼名次、成績,那些有錢人的孩子還進不來。
這裡還拼權、财和天賦。
你沒成績,到不了一二三班這種尖子班,就有可能會跟那群以小團體揚名學校的“校霸”“校爺”在一塊。
假如你連權财都沒有,半年時間足以讓你成為任人宰割的可憐蟲。
人生的試卷,确實是學生自己。
池北不想來這所學校,他一開始看中的是晉市三高,那裡相對來說,都是些普通人。
形勢所迫,他沒有承叔叔的情來到晉市,不上這所學校的話…可能……就隻能“打工”補貼家用,哪兒還過得上這樣有錢花的日子?
池北可悲的發現,學校連續出事,他第一反應是怎麼能在高三這樣的節骨眼上。
“噗噗——北哥……”王查理捂嘴用氣音說:“我大概知道了……這是要讓我們玩自己打自己的遊戲!”
試卷……自己打自己……
環顧四周,同學們閉着眼,腰挺直,手放桌面,面前的本子打開,像是陷入了沉睡。
池北很快地擡手,捏一把黑團子。
黎序:?
“我知道了查理,一會兒我們去廁所,這裡不适合說話。”
王查理比了個OK。
他不知道他北哥要做什麼,無腦跟就對了。
班主任已經異化,輕易就能破開她的精神海,裡面霧蒙蒙一片,恍若霾魔寄生。
操控她需要先找到一個點,就像操控撒庫拉,他的弱點是那些人體殘肢。
班主任……池北緩緩探出精神線。
她最怕,她拿不到今年的教職評優。
家裡的孩子嗷嗷待哺,要上學費半年兩萬八的小學,學區房每月四五萬。
她最怕的是,在外人面前會丢了面子。
“那五班的江智民?他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