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床頭櫃有所收獲。
一本書和兩炷香。
書的封皮摸上去手感不錯,綿密中帶着些紗感。
上面的文字池北沒見過,七拐八扭的小蝌蚪有些下方劃了道橫線,或是用小字批注。
批注的字是中文,但寫得太醜,池北勉強認出其中幾個字。
“降臨…财富……這是什麼,願望嗎?”
忽略團一起的字,下一行寫得工整不少,輕念:
“金子一兩,肉三噸。”
“焚香禱告地。”
焚不會寫标注的拼音fan,還标錯了,應該是fen。禱字也寫錯了,寫成了鑄。這麼看來,很大可能是江父自己寫的閱讀筆記。
不怪池北刻闆印象,江父确實不像學曆高的人,連罵人的詞彙量都很有限,聽了幾次,池北便可以自動忽略掉那些“語氣詞”了。
原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母,不像英文,也不像池北見過的其他國家的文字,池北隻記住兩段,打算等離開江智民的精神海到現實世界問一問其他人。
“原諒,神……”
實在看不出有用信息,池北原封不動地把書放進櫃子,輕輕關上櫃門。
書的存在,除了知道江父不是進了傳銷,而是信了邪教外,還能得知一個信息——江智民也知道。
隻有江智民知道的東西,才能在精神海具象化,不可能憑空産生。
江父還沒刷新,又或者他必須出去一趟,回來後才能刷新新劇情。
池北大緻看了一圈小屋子,接着再次擁抱雞屎臭。
反正也不累,他就沿着楊樹小土路一直走,這次又遇到了小溪。
“呱呱”
池北新奇地看過去,這兩隻悠哉的小青蛙,露出半個頭沖他呱呱叫。
周圍原本除了他衣服摩擦的聲音,一點兒噪音都沒有,兩聲蛙叫太過突兀,池北盯着看了會兒,小心翼翼地過去。
穿過兩棵樹,眼前白光一閃,他竟然回到了小房子前。
雞屎的臭味消失,向遠處看去,炊煙也不見了。
突然,空靈的聲音回蕩在天空。
“8月24日,晴,江濤沒回家,我想再去找個兼職,家裡的錢又不夠了。江濤把錢都拿走,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我得找個管飯的兼職。”
“8月30日,陰,今天要下雨了?我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但今天很想記錄一下,因為明天開學了……哎,這兩天很累,為什麼這麼累?”
“希望開學前,我能攢到安心上學的飯錢。”
“江濤把我的錢拿走了。”
“考試……我遲到了……為什麼??我不知道!我的卷子上全是不認識的字……為什麼!”
“沒關系……隻是去了六班,這兩天狀态好了不少,同學還給了我一包零食吃。”
“路邊不小心踩死了一隻青蛙,不太吉利,期中考試前得去拜拜,這回一定要考好……我不要在六班了……”
雞屎臭回歸,天空不再說話。
池北沉默地推開門,屋子裡沒有江父——江濤。
他跑去廚房,裡面調料瓶随便擺放,鍋東倒西歪,竈台滿是泥灰。
房子回到了一開始。
打開小床頭櫃,裡面那本書還在,翻開後,卻沒有字迹很醜的批注。
這裡的時間線……是錯亂的!
池北靈光一閃,從房子出去,再進來,房子内沒變化,他就再出去,再進來。
一直刷,直到進屋子時,聽到裡面有動靜。
“江濤又回來了。他全身都是血。”
池北望進客廳,江濤神情恍惚地坐在地闆上,沒有全身是血那麼誇張,但臉上确實是滿臉血。
江濤目光所及之處,是窗外像書的一朵雲:
“很快了,很快了——我們很快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你在做什麼?”
他扭過頭來,怔怔看着自己面無表情的兒子。
池北重複問道:“你在做什麼?”
“你怎麼還活着?!”江濤慌亂起身,手顫顫巍巍擡起比了比江智民的身形:“你應該變得這麼小,住在雞窩裡,永遠給你老子下金蛋!!”
聽到此話,池北皺起眉頭,正想問什麼下金蛋,卻聽到一聲嘶吼:
“這就是你要的?!這就是你要的?!”
這聲音是江智民,池北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又回到了上帝視角。
“江智民!你怎麼跟你老子說話呢!”
江濤面容兇神惡煞,霎時間也不關注眼前的是人是鬼,一巴掌呼到江智民右臉上,江智民向左踉跄兩步,捧着臉,雙眼通紅。
“江濤……”
“你踏馬還叫老子名!老子把你殺了是真做對了!老子立馬賺大錢了!别踏馬妨礙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