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清醒,所以恐懼。
因為清醒,難以沉淪,所以他被世界排斥,同時又排斥世界。
太宰治他活得太過于清醒也太過于聰慧,他早就站在故事的結尾看着還在故事開場掙紮的人,迥異于人群之外難以融入其中所以顯得怪異。
他冰冷地剖析着人類這個群體,用歡顔來掩蓋内心的虛無,用漫不經心和荒唐來掩飾自己的怪異。
所以溯其根源,太宰治是個孤獨的怪物,是個敏感理智的膽小鬼。
中也看着男人,他好像一直是那個模樣,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冷淡地觀察人群種種。
“文章寫得很好。”
中也看着太宰治,沒有一絲的扭捏,碧色的眼眸熠熠生輝,琉璃似的瞳孔盯着太宰治,滿是贊賞之意。
抛開作者本人來說,中也很喜歡手中的文章,看似荒誕之下隐藏着一個高尚無瑕的世界。
中也越看越覺得書寫之人是個天才,不過瞧瞧眼前的書寫者本人,他又為天才加了個定語——殘念的天才。
“呀咧,中也這樣看着我,難道是已經被我的魅力征服了嗎”。
太宰治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心情如何。
這個話題并沒有進行下去,隔壁的喧鬧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太宰治被吸引走到了窗口向着外面看去。
隔壁的花街已經開始營業了,樓下是來來往往的女人男人,耳邊僅是些調笑嬉鬧之聲。
太宰治看着窗戶的車水馬龍,發出感慨:“兩三個男人睡過的女人世人稱其污穢不潔,但和千個男人睡過的女人卻比處女還要純潔”。
剛剛放出毛茸茸的貓耳朵,聽到這話變成了飛機耳。
何等犀利尖銳的話語,一語就已經将這浮華的僞裝劃得七零八落。
“這裡的姑娘和外面的姑娘們可不一樣,你最好有點分寸。”
中也雖然佩服這人的敏銳,但是該提醒還是要提醒,畢竟這人前科累累。
這裡的姑娘們是極端的兩面,無情時萬花叢中偏偏而過沒有一絲留戀,深情時猶如飛蛾撲火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中也雖然不待見太宰治,但也無法虧心地否認太宰治出色外表。黑色卷曲的發絲、鸢色深邃的眼瞳、白皙姣好的容顔、修長高挑的身形,無需粉黛甚至無需華裝點綴隻是這樣身着素衣,青年就足夠賞心悅目了。
“我的最大愛好就是無痛自殺,當然如果有個漂亮的姑娘和我殉情就更好了,但京都的這些美麗妙人可不是我的選擇标準。”
對于中也的提醒太宰治欣然接受,中也見狀并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京都這個地方我不熟悉,這是你的主場,中也你可要帶我好好遊覽一番呀。”
太宰治說的是實話,他确實沒有來過京都幾次,幾次停留都很短暫,對京都的這個地方着實陌生。
“天黑了。”中也平靜地看着外面的夜色,這種時候大概全部都是男男女女的在飲宴享樂,要想玩大抵上也隻有花街上的那些了。“你餓了嗎?你請我吃飯,我帶你去玩。”
中也想了想提出交易,他剛剛化形不久手裡沒什麼錢,他的道德心也不允許他做吃霸王餐之類的事情,所以和太宰治交易是最好的選擇。
“聲色犬馬的場所你可進不去,吃飯可以玩樂就不必了,作為一個貧窮文人,我的荷包也不富裕。”太宰治捂着錢包掩面假哭。
中也聞言也沒反駁,隻是說:“鴨川旁邊有家做螃蟹的店,非常好吃。”
“中也~還等什麼快點去吧。”太宰治聽見‘螃蟹’二字,兩眼放光,歎詠調都出來了,一聲中也叫得委實纏綿。
太宰治抱起中也就往店外跑去,手裡還不忘揣上中也的木屐,有些年頭的樓梯被踩得踢踏作響,從這節奏就能聽出太宰治的迫切。
鴨川流水潺潺,橫濱來客興高采烈地找着一間因為‘螃蟹’出名的和食亭。
兩位異鄉客人享受這簡單的快樂,京都城的另一邊一群陰陽師卻戰戰兢兢地維持法陣。
日暮葵端坐于此和周邊的女孩子們一起維持動蕩的陣法。
“星相亂了。”
夜晚的花街上,有人沉溺在靡靡之音,有人卻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人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