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此,尋找【織田作之助】的道路變得無比容易。
成群的紙鶴飛蕩在橫濱上空,所有的名為【織田作】的信息源源不斷地傳來,不符的信息被層層删除,最終紙鶴們找尋了唯一正确路徑。
中也踏上與【織田作之助】相見的道路。
沿途的建築越來越少,街旁的景色越來越荒涼。
中也心情也随着景色變幻而變得忐忑不安。
直到他看見了目的地,期待化為泡影,不安終于落定。
他的面前是林立的墓碑。
中也按捺下心中不安,試圖自我安慰,道:“這個世界的【織田作】改當守墓人了嗎?”
可是現實打破了他的幻想。
藍頂教堂後面的大樹下有一方長滿青苔的碑,孤獨地立在墓群之外。
中也此刻由衷地希望自己不識字,如果他不識字至少可以自欺欺人告訴自己,這座孤獨的墓碑上刻的字不是‘織田作之助’。
朝陽東升,夕陽西沉。晚星閃爍,皓月升空。
中也不知道怎樣形容此刻的心情,這是他第二次見證熟人的逝去。
葵姬的凋零是他對死亡感知的開始,彼時的他還未覺醒,懵懂的意識隻是被傷心充斥。
可是,如今已經完全覺醒的他會思考得更多,諸如一直被他忽視的問題——時間。
【織田作】的墓碑給中也當頭一棒,讓他意識到自己和友人的不同。
他是妖異,壽命悠長恒久。
友人是人類,隻有百年有限時光。
百年之後他容顔依舊,而友人們已深埋黃土。
他第一次意識到‘人妖殊途’究竟意味着什麼。
他們之間橫隔着難以跨越的時光距離,這是無法扭轉的悲劇。
長滿青苔的墓碑下,已經沒有了貓咪的身影。
微風拂過,石碑前出現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少年人身着紅楓紋和服披着黑色羽織,縱然滿臉哀傷卻依舊美麗。
“再見,這個世界的【織田作】”。
少年人轉身離去,風裹挾着樹葉。
墓碑前已經沒有了少年人的影子,橘色的貓咪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出現。
中也走進夜色之中,來時的好奇與期待已經煙消雲散。
想要結識異世界‘友人’的欲望完全消失了,此刻的他終于明白了那句‘不可結緣,徒生寂寞’。
黑色的夜,寂寥沉默,讓本就哀戚的心添上了幾分恐慌。
不知道為什麼,中也此時特别想見到太宰治。
可是他想見的太宰治不見蹤影,能夠見到隻有面容相似的陌生人。
那張臉越是相似越是讓中也感到焦慮,一時間中也好似陷入了飲鸩止渴的惡循環。
中也伫立在橫濱武裝偵探社的招牌上,看着室内的景象。
身着沙色風衣的黑發青年面帶詭異笑容,站在辦公桌上做着可笑的動作。
“啊————!國木田君,大事不好了你看這個!!”
國木田獨步被抓到【太宰治】面前,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傻子。
“看什麼?”男人無奈地應和道。
“所以說看這個啦!”【太宰治】臉上挂着詭異的紅暈,手臂擡起扭曲指着上方,順着青年動作看去除了天花闆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我隻看見你的一副蠢樣。”國木田獨步毫不留情地嘲諷着【太宰治】。
可憐中島敦夾在二人中間,好似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看着兩人交鋒。
“我終于抵達了,這就是死後的世界,黃泉比良坂!”
“啊!與我想象的一樣,踏雲散步,青煙漫大地,窗邊月光碎,西空粉象舞”【太宰治】左顧右望 ,描繪着眼中黃泉比良坂的樣子。
國木田獨步則是一臉苦惱地聽着男人發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國木田獨步詢問出聲,卻并沒有期望有人回答,畢竟肇事者已經變成了神志不清的模樣,怎麼能期望他還能給予答案呢。
“國木田先生,大概是這個······”
中島敦小心翼翼舉起桌上那已經被吃了一口的詭異毒蘑菇,他還捧起一本紅色的書,上面寫着完全自殺手冊。
【太宰治】發瘋的原因不言而喻。
知曉了【太宰治】發瘋的源頭并不意味着能讓人變得正常,男人依舊瘋狂,一時間武裝偵探社内雞飛狗跳,十分熱鬧。
中也已經沒有興趣繼續看屋裡面那副‘人間失智’的鬧劇,轉身離去,即使身後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也沒有回頭。
“雖然很相似,但果然不是同一人。”
“快點找到太宰,快點回去‘橫濱’,這個世界感覺有些無聊了。”
橫濱的街頭依舊喧鬧,中也卻已經沒有初見時候的新奇模樣,他隻想快點找到太宰治,快點回到熟悉的橫濱。
畢竟人類的時光如此短暫,在這裡消磨的時間增加就意味着和另一個世界的友人相處的時光被浪費。
這個新奇的世界停留得已經足夠久了,他現在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
距離橫濱29公裡的東京,被中也記挂的太宰某人,正在籌備新文發表的事情。
羽島伊月的小公寓裡,矮桌被團團圍住,太宰治坐在上首被羽島伊月等包圍。
“所以今天的話題是‘關于太宰先生文章發布問題!’”不破春鬥率先發言。
“我已經聯系好了編輯,文學刊的報名也已經處理好了,發行時間定在下周,不過要求要配一張插畫,最好再提供一張作者照片。”
“插圖啊,可以找惠那刹那老師幫個忙,照片怎麼辦?我沒有攝像機。”羽島伊月率先回答。
作為話題中心的太宰治表現卻很平淡,隻是瞧着衆人讨論沒有分毫想要參與其中的意思。
等到幾人争論告一段落了,他才開口道:“照片的話就算了,插畫我自己可以畫。”
這個世界還存在另一個他,在沒有搞清楚具體情況前,他的臉暫時不能暴露于人前。
畢竟面容和名字不同,同名好解釋,同樣的面容就很難處理了。
“唉!!您已經準備好了嗎?”
幾人看着太宰治,這人竟然還會繪畫?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會的嗎?
羽島伊月,拿着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的紙筆和繪畫工具,默默遞給了太宰治。
隻看見太宰治拿起筆,随手揮動,寥寥幾筆,一隻可愛的橘貓躍然紙上。
可兒由那多将畫紙拿過來,盯着看了一會。
“腿好短。”
“是呀,好短!”幾人看了附和道。
也不知道是什麼深仇大恨,太宰治的筆下橘貓渾圓可愛,可是那個小jiojio已經不是短可以形容的了,幾乎就快看不見了。
“短一點才可愛。”太宰治臉帶微笑回答。
大佬說什麼就是什麼,大佬說可愛他們自然也不會反駁,更何況貓咪确實很可愛,腿短一點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一群不務正業的作家們解決完了正事,自然就要搞點閑事了 。
一場酒宴拉開了序幕,今天又是不醉不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