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蕭聲好比自己吃了苦,必定要讓孩兒苦上一苦的父母。
沒有苦頭也要整出點苦頭,要伴生靈哭一哭,好平衡她極度不平衡的心理。殊不知她的存在,已是伴生靈最大的苦楚。
經過鳳蕭聲的連日佐助,加之金剛罩、鐵布衫等功法加持,她的伴生靈桃花水母終究是練成了刀槍不入的避水罩。從強度來看,稍遜于她習得的金剛不壞神功,但與能人巧匠打造出的防禦機關有一拼之力。
就算真倒了大黴,遇到個中高手。一味的嚴防死守,不能幫她抵抗多久,好歹能給她延緩出一些期限。
修士間的戰鬥,成敗通常僅在一息之間。勝負眨眼就能見分曉,有慧眼識珠的,往往不動手就能明了。
兩方人馬真要交起手,縱使避水罩隻能略微抵抗幾秒,隻要能撐到鳳蕭聲反應過來,出招抵抗,而不是被猝不及防地殺了個正着,勝與負都有另外的說法。
秀穗的蘆葦一朝支棱,高出人一個個頭。一圈紅日漫步沙丘,照應着明麗的荒野。
第一階段試水完成,鳳蕭聲把伴生靈架在火焰上烤。
強度頂上去了,就得延長持久度了。
那落迦看不過眼,将烤得暈乎乎的桃花水母,撈到掌心,攏在胸前。
“你有意訓練伴生靈是件好事。可它剛與你契合沒多久,你們二者尚未達到人靈合一的境界。”
首座大人明顯不贊成鳳箫聲的拔苗助長,卻樂此不疲地對她本人進行拔苗助長,“有進步,值得贊揚。要前進,須得一步一腳印,穩紮穩打,方能徐徐圖之。”
“何況,水與火相生相克。兩相對沖,要取勝更是難上加難。”
鳳蕭聲被他一長串酸腐詞句教育,說得頭昏腦脹。“少啰哩巴嗦了。講簡潔點。”
“它本身就是個笨的,你又何苦為難它呢?”那落迦手托着呆頭呆腦的伴生靈,一臉正氣地說着傷人的話。
哦對,桃花水母壓根就沒有頭腦。那落迦醒覺過來,輕柔地按着伴生靈軟綿綿的軀殼。
鳳蕭聲這不就更難為人……難為伴生靈了嘛。
“班首這話,還是留着等我日後遇到以火攻的敵人,再和他好生商談。”
鳳箫聲鼻翼上拱,是個刻薄的笑,“想來偷襲者定會看在首座大人的薄面上,舍下一己之私,大發善心,放我一條生路。”
她站起身,視線剛好和如嬰孩抱母,眷戀又貪婪的桃花水母對了個正齊。
她勾勾手,要喚回伴生靈。豈料這背主棄義的小東西,硬是纏着人家一對豐滿的□□不放,好似她是那喪天良的人拐子,它才委委屈屈地不肯退讓。
連理應至親至愛,神魂牽絆的伴生靈都不和她站一隊,鳳蕭聲那暴脾氣登時就冒上來了。
這賣主求榮的混賬!
她本就是個冒頭掐尖的性子,别人講究的是,孰可整,孰不可忍。她則徹底地掀翻桌台,惹她不爽利了,誰都甭想坐下來,安安靜靜地吃上一碗飯。
一人一靈四目相對,圍繞着那落迦的胸脯,展開狀況激烈的拉鋸戰。
被迫卷入的首座大人,夾在中間。頭一次認知到日常袒露的部位是何其的珍貴,尤其是它即将要被外人一分兩半的情況下。
那落迦果斷出手,一左一右分開主寵。
盡得各門各派真傳的鳳蕭聲,真言咒語、手結印契、心作觀想,爛熟于心。天阿寺絕傳金剛不壞神功,一個頂倆。
加上她拳拳到肉,招招直擊命門的打法,真對打起來,保準要人吃不了兜着走,争一個吃力不讨好。
不愧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人。那落迦暗自贊歎。假以時日,必當不遑多讓。
而況,鳳蕭聲心裡梗着一股勁,一股不管不顧,橫沖直撞的沖勁。
隻要他一動手,她就立即還手。縱然被那落迦占着豐富的經驗暫時壓制住,她亦是能從中汲取到痛點,飛快成長——
雖然照那落迦的看法,他這徒弟次次被壓着打,次次都不長記性。主打一個能莽則莽,今日仇,今日報。絕不忍氣吞聲。
利用不好,容易剛過易折,白白折了大好年華。
利用好了,能打敗遠超出她本人能耐的尊者也不一定。
凋落的樹色掩護秋景,消瘦的山體徘徊幾隻沙鷗。貧瘠的土地谷物匮乏,揚灑着大把塵土迎風飄舞。
再次把人揍趴下,那落迦撸起寬袍大袖,蹲在地上。
粗粝的手掌一下下抹着鳳蕭聲砸到地面的臉,不慎抹出一隻小花貓。桃花水母還在那添油加醋地吐口水,為他的欲蓋彌彰名副其實地和上一層又一層的稀泥。
呃……那落迦悻悻地收回手,英朗的面容大氣凜然,端的是一個不露聲色。
隻要他不說,短時間内就沒有被察覺的可能性,他的耳朵就能落了個清靜。
心虛有餘,人就會假裝繁忙。那落迦顧左右而言他,考校起鳳蕭聲拆解陣法的進展。
說起來,學習陣法一事,還是鳳蕭聲自主向他讨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