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目的地倒是符合了奈耳的想象,灰撲撲的,處在一個偏僻狹窄潮濕的小巷子裡,幾乎到了側身才能通過的地步,奈耳艱難前行着,來到一個斑駁褪色的藍色鐵門前。
還沒等她舉手敲響,門“吱呀”一聲,應聲從裡被打開。
首先出現在奈耳眼前的是一雙警惕還泛有血絲的黑色雙眸,再然後則是對方潦草耷拉的碎發。等到确認門前人的身份,王辛越拉開一道不寬的門縫,示意奈耳進來。
其實在瞧見門内晦暗條件的當下奈耳心裡稍微還帶些猶豫,但很快,聽見對方按捺不住的咳嗽,她咬牙跟着進入,畢竟錢都注定不是好賺的,她深谙此道理。
本來眼見外部條件凋敝,奈耳以為進來後會撞見垃圾堆一樣的室内,但相反,除了光線不好外,整個房間從内而外透露着主人的勤快感。
整體空間雖不大,但每一寸都被精心規劃和利用。牆壁上挂着精細分析過的地圖,以及各類武器。一張單人床靠牆擺放,上面鋪着整齊的床單和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床邊則是一套鐵質桌椅,此刻男人正臉色蒼白地坐在上面。
環顧四周,房間内五髒俱全。房間的一角,居然還有着一個迷你的廚房區域,雖然空間有限,但竈台、水槽和冰箱都被擦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嗯,初步判定是個有生活品質的人,唯一不好的就是,明顯這個屋子裡沒有半分為客人準備的東西。
換鞋啥的就算了,但是此刻她大剌剌站在原地,連個能坐的地方都沒有。目光有掃過對方的床鋪,但出于禮貌,雖然奈耳心裡很想,但她還是沒有貿然坐上去。
“我坐哪?”“能麻煩你給我上藥嗎?”
兩句同時出現在空間裡的話可以算作是南轅北轍,但明顯兩個人也沒啥太大的感受,而是選擇了同時回答對方。
“坐地上吧,幹淨的。”“我記得我今天的任務需求裡沒這一項,要加錢。”
聲音再度響起,而後空間陷入難得的沉默。
既然對方都發話了,奈耳也不是客氣的性子,她應聲而坐,随後拿着視線探尋般地觀察起男人的傷勢。
雖然眼前這位大哥仍能清晰表露自己的想法,但等到奈耳看見他腹部明顯比拳頭還大的傷口時,她還是确定了估計眼前這位沒有機械化的人類此刻必定難熬。
汗水沾濕臉頰,甚至連脖頸處都反射着水漬,眼見男人臉色蒼白,并且因為劇痛連全身都忍不住抽搐的凄慘模樣,奈耳還是率先在這場無聲較量裡先敗下陣來。
她認命發問:“行吧,你需要我做什麼?”
“我看你已經自己止完血了,估計剩下的步驟不算太難吧,我先聲明哈,若有意外,我不包賠的。”
太陽穴處的青筋都忍不住彈動,王辛越真的很想鑿開眼前這個明明長得一臉無害的女孩的腦殼,看看裡面是不是除了錢啥都沒有。
但為了自己身體着想,他選擇了咬着牙,按捺住疼痛回答對方。
“配藥,比例和原材料在桌上。”
真是每次都在幫助别人配藥的路上,奈耳簡直對此操作輕車熟路,很快,男人喝下了不知道對不對的由她經手的藥物。
藥物見效很快,不多時男人就恢複了行動,雖然還是面帶虛弱,但比起先前渾身顫抖的樣子還是好上了不少。
但肉眼可見傷勢比起先前并無不同,再一合計藥物材料中的安神配方,奈耳也很快了解到這人大老遠安排自己給他弄了一頓止痛藥給吃下。
不懂但尊重,事情眼見解決,奈耳于是大膽伸手,“給錢。”
“但是你沒完成任務。”王辛越的聲音清冷。
内心閃過無數的問号與驚歎,盡管腦海裡已然波濤洶湧,但奈耳隻是在此刻死死盯住了對方。
“所以到底是誰的問題呢,你心底難道沒有點數嗎?”
眼見奈耳神色漸暗,王辛越這才不緊不慢蹦出第二句話,“任務繼續,外加你多跑的這一趟我可以翻倍,但是——”
奈耳靜聲以待對方氣口後的話語,于是她聽見對方說,“我現在沒那麼多錢,得分期付款。”
奈耳在當下簡直是要被氣笑,除去最先開始的震驚外,随後包裹她的全是按捺不住的揍人欲望,但畢竟對方是傷患,她在心底暗暗勸說自己不要動氣。
“如果你不能接受分期的話,我可以替你幹活抵債,我是好評很高的專職任務者,一定能讓你滿意。”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身形俊朗,面容沉穩的家夥一臉認真的話,奈耳真會覺得今天一天就是在無限次的做夢。
抛開最開始的荒謬感後,她居然真的考慮起了男人所說話語的可行性,不用花錢的幫手誰會不心動呢,而且按照他這說法,如果自己以後再給他挖點坑讓他欠自己更多的話,那豈不是擁有了一個無期限的免費手下。
帶着這個遙想的美好心願,奈耳表面為難實際心裡暗爽地沖着王辛越回答,“也不是不可以,但我——”
“得先驗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