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谒見請安,說的無非是那些車轱辘話,雲玘沒見到人臉,也不知誰是誰。
她百無聊賴枯坐着,間或也配合地回句場面話。
谒見完畢,衆官依次退出大堂。
霍閑從屏風後腆着癡肥的肚子過來,命宮人倒杯茶給他。
青天白日裡,他油光滿面的模樣看着格外可憎,雲玘擰起眉頭,别開眼,不去看他。
“慧光,你今日可給足了兄長面子。”他端起茶杯,長長呷一口茶水,“萬幸你來了,不然這些人可不會輕易罷休。”
他掃眼雲玘,又說:“怎麼穿這身,上翟車前,可得換上吉服才行。雖說嫁的是個外族人,你總還是我們大齊的公主,禮還是應……”
話未說完,雲玘将手中茶盞重重掼在桌面,冷道:“是你嫁還是我嫁?”
“怎麼又生氣了?”霍閑擠出笑臉,“兄長是在教你呢,你還不領情。你真是打小讓父皇慣壞了,你這脾氣做了人家新婦,哪個兒郎受得了?好在野利王不知你底細,你嫁去後,性子放和軟些,他不照樣當你是個貞靜賢淑的好女郎?”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教導我?”雲玘站起來,居高臨下看着他,“堂堂一國王爺,說起來也是鳳子龍孫,整日跟底下人沒皮沒臉厮混在一起,還怪人家不尊重你?我光是想想都替你臊得慌。”
她鄙夷看他一眼,扭頭往外走。
隻留身後霍閑氣急敗壞的摔杯聲。
“霍雲玘,你狂什麼!等出了關,你人生地不熟,以為還能像現在這樣一呼百應麼?到時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你想死都沒處去!老子等着你寫信回來哭訴的那一天!”
宮人内侍吓得大氣都不敢出,隻蹲地收拾碎瓷。
雲玘快步走到屋外,扶着廊柱,聽見霍閑的叫罵,氣得兩眼發暈。
她攥了攥袖子裡的匕首,轉身要往回走。
金桃以為她沒吵夠,驚得抱住她落淚:“殿下,各地長官還在前院沒走呢,你們兄妹再吵下去,不是平白叫人看皇家笑話麼?”
皇室的笑話還少嗎?雲玘這樣想着,但看着金桃流着淚的眼睛,心裡無力歎一聲。
“放開我吧,我不跟他吵了。”她垂眸,玉色的容顔果然是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