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玘沒承認,也沒否認。
隻是語焉不詳地笑笑。
丈夫,野利義聽懂了。
他捧着嶄新的衣袍心潮澎湃,暗想,換新衣服,确實該洗個澡。
這會兒天亮了,若去湖邊,肯定會碰到汲水的奴隸。
野利義别别扭扭走去圍屏後,雲玘看着他将脫下的舊衣搭在屏風上,入了水,回頭沖悄無聲息守在湘簾外的解水一招手。
解水會意進來,抱起圍屏上的舊衣。
雲玘随他出去。
解水順手放下卷起的湘簾。
雲玘收起笑:“洗幹淨。”
解水眯眼笑:“奴才明白。”
*
邑司和通事昨夜都喝多了。
此刻站在公主帳中,還在慌裡慌張互相檢查着儀容。
“我出來前嚼了一把茶葉,徐兄幫個忙,聞聞還有沒有酒味?”
“不近前,應當是聞不出的,龐兄也幫我瞧瞧,臉上沒有壓出來的杯印吧?”
……
雲玘沒讓宮人通傳,籠着手在桌邊坐下,冷不丁道:“看來兩位喝我的喜酒,喝得很盡心呀。”
“公主。”
兩人聞聲,驚得俯身叩拜。
雲玘道:“不必多禮,我叫你們來,是有事問你們。”
她及笄後,一心要嫁解桓。
阿耶一邊說着女大不中留,一邊親自為她的公主府選址,甚至在建成前就為她挑好了屬官。
邑司官徐宏便是阿耶為她定下的公主府家令。
他出身不差,可他爹徐太傅被罷黜後,他的仕途到底受了拖累。
再後來,謝懷燕生病,解桓抗旨拒婚,她的名聲一落千丈。
公主府建成後,她覺丢臉,也沒心情去住。
不過,雲玘聽說徐宏倒沒有因此懈怠,反而一直兢兢業業,日日堅持去公主府點卯。
前世他随送親隊伍回京,公主府換了新主人,他原來的差事自然也沒了。
過幾年,她回到都城,成了聲名狼藉的玉姬夫人,住在皇帝賜的府邸裡。
兜兜轉轉,徐宏竟又成了她府裡的管家。
他有些文人的酸腐和死闆,但做事盡心竭力。
在她名聲最壞的時候,也沒怎麼把她視作洪水猛獸。
這就夠了。
雲玘重來一次,驚覺在皇城裡,除了金桃,身邊人不是厭她便是煩她。
連她一母同胞的手足,都恨她恨到無法忍受與她同處一城。
像徐宏這般正常的人,她這會兒一見,簡直感覺親切極了。
“不知殿下想要問什麼?”瘦削臉的徐宏躬身,覺得公主看他的目光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