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謀深算的眼底劃過一絲狠辣與陰毒,冠冕堂皇地說:“畢竟是我一手促成的惡果,那就讓這惡果了結在我手裡吧,也算是為自己贖罪了。”
他從身旁人的身上拿過手槍,咔哒上膛,對準雲榷的心髒舉起。
黑洞洞的槍口在雲榷眼中是一個小小的黑點,他并不畏懼地站着。
雲榷隻是在想,自己究竟算漏了哪裡,宋唯先又為什麼可以掌控自己的動向。
他原本不會出現在4-4的,但因為那場預知夢,他在夢中看到了一個在4-4身受重傷滿身鮮血的宋秉初……是他主動來到了這裡,也是他親手打暈了宋秉初,給了宋唯先一個“師出有名”。
預知夢。
真的是預知嗎?
這時,宋唯先說:“雲榷,你和你媽媽一樣,總是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很聰明,能夠保護别人——你甚至覺得,你一個小小的Omega能夠保護得了我兒那麼強大的Alpha,真是一脈相承的愚蠢。”
雲榷眼皮輕輕跳了一下,他說:“你果然知道我媽媽。”
“我不僅知道她,我還知道她是怎麼死的,現在的你和曾經的她,如出一轍。為了自己愛的人可以不要命,但是太可笑了,即便你能活着,你也不可能跟小初在一起啊,因為你是一個——”
宋唯先突然停住,旁邊的Alpha眯了眯眼。
下一秒,宋唯先扣動扳機——
槍口沒有半分偏移,正正對着雲榷的心髒。
開槍的瞬間,子彈擦着槍口呼嘯着刺出,從冷空氣中鑽開一條直沖命門的通道,将周遭的空氣化作了有形。
雲榷安然站着,這一槍開得太突然了,他在聽見子彈出槍的那0.001秒就判定了自己的死亡。
下一秒——
子彈打進血肉的悶聲在雲榷眼前炸開,一道噴出的血滴直沖他的眼睛而來,雲榷的所有注意力卻都在眼前人的身上,血滴打進了他眼睛裡,一瞬間在他的瞳孔前覆上朦胧的紅色。
“不好!”有人大喊,“是少爺——”
宋唯先驚恐地瞪着眼睛,手槍掉在了地上。
雲榷的身體先大腦一步作出反應,伸手抱住了倒下的宋秉初,子彈打進了他的腹部,沾了雲榷滿手的血。
宋秉初痛苦地緊皺着眉頭,看見雲榷茫然失措的臉,他聲音從微末中發出:“……疼。”
“你……”雲榷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來。
“雲榷……”宋秉初的聲音又低又輕,伴随着痛苦的喘息。
雲榷湊近看他的傷口,高度緊張和崩潰下,他看似冷靜和理智,但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此刻最本真的自我——“不要說話,宋秉初,不要說話……我知道。”
宋秉初說:“……我疼。”
雲榷不停地點頭回答:“我知道,我知道。”
雲榷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對處理槍傷一點經驗都沒有。
“醫院,去醫院!”雲榷試圖用力拉他起來,但體型差距很大,他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辦法将宋秉初拉起來。
宋秉初半張着的眼睛盯着他看,看了一會兒輕輕閉上了,雲榷心口重重一墜,他捧着宋秉初的臉,渾身發抖:“你醒醒宋秉初,你醒醒……”
他這二十多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這樣慌亂過,他大腦的第一反應是如果宋秉初死了,他一定陪葬,絕不獨活。
除此之外,雲榷腦海中竟然隻剩下當初學校裡教過的那些急救措施。
他想也沒想,低頭吻住宋秉初的嘴唇,試圖給他做人工呼吸——
當受傷的人呼吸微弱或者無自主呼吸,施救人員應該立刻給傷者做口對口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要保持傷者仰頭……要捏住鼻子,吸一大口氣,然後迅速吹氣……五秒一次,深呼吸……
沒氣了。
雲榷剛準備退開,深呼吸再來第二次,嘴唇突然被人含住,一隻大手不知何時來到他的後腦,摁住他,原本已經傷得“失去呼吸”的人正躍躍欲試地要把舌頭伸進他嘴裡攪弄,活躍得一點也不像個被子彈打中的傷者。
雲榷愣神一瞬,宋秉初就已經自覺地撐起上身,舌頭鑽進了他嘴裡,迫使他張開嘴承受,還含着他的舌尖用力吸吮,唇舌交纏,氣息交融,宋秉初舒服得頭皮都酥麻了。從來沒有哪一次受的傷這麼值當過。
“……”
宋秉初親夠了,依依不舍地推開了些,手摸着雲榷的臉頰,半分不見歉意地說:“你一直這樣親我,我又不是忍者,哪兒受得了。對了,忘了提醒你,我身體自愈能力很強,已經不疼了。”
“……”
宋秉初見他發呆似的跪坐着,表情茫然又有些小憤怒,他沒忍住又湊上去親了一會兒。
兩秒鐘後。
“啪——”
雲榷擡手,一巴掌扇在宋秉初臉上,聲音不大但清脆,原本正在緩緩逼近的重裝部隊腳步頓時停下。
雲榷站了起來,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居高臨下地問:“現在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