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秉初被震撼到了。饒是明白這神秘的地方處處都充滿着荒謬,但是聽見畜生的使用證和象征着愛情結合的結婚證在同一個地方登記下發,還是忍不住想迸一句頗有文化的“豈有此理”。
見他面色怪異,老闆攤攤手,不甚在意嬉皮笑臉道:“嗨呀,咱都明人不說暗話,在這兒啊,那結婚跟領個畜生回去沒多大差。就是早年能領好幾個,現在該規矩咯,隻能領上那麼千挑萬選的一頭了。不過結婚證聽着好聽啊,怎麼樣啊兩位?來哪個?”
老闆一手拿起桌上擱着的“家畜使用證”,一手從老舊掉漆拉一下卡三回的破抽屜裡艱難地取出個嶄新的“結婚證”。
“一個價。”
宋秉初在看見這結婚證樣貌的時候,才從荒謬感中抽離出來些——這紅本長得跟上面那個世界的幾乎沒差,就是仔細看能看到下發單位的名字寫着“地下民政局”。
雲榷嫌棄地轉開眼,心想:“這拿出去還以為閻王爺搞副業,給人牽紅線呢。”
但眼看着宋秉初半晌沒吭一聲,更沒半點要挪步子走人的意思,雲榷想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
“咳。”宋秉初餘光在雲榷臉上連瞟好幾眼,見雲榷始終都是那個淡淡的表情,他心裡打鼓,語氣試探,但面上表情很嚴正乃至嚴肅:“給一個吧。”
說完闆着臉向雲榷解釋道:“帶回去研究。”
雲榷沒點破這玩意兒的研究價值為0。
老闆一看有錢賺,立刻笑的見牙不見眼,問了兩人的名字後就提着筆開始寫,宋秉初剛想質疑一句“手寫啊”,就看到老闆猶如印刷機成精,咔咔印了幾個闆闆正正的字上去。
章子一蓋,就遞給他們。
一手交錢一手拿本。
雲榷随手揣進口袋裡,想着下次還是不要太慣着宋秉初的好奇心,畢竟在這種地方暴露姓名不是什麼好事。
他想得太深,旁邊宋秉初隻顧着翻來覆去的研究這個本兒,臉上一秒一個表情,最後千萬種情緒在臉上染成了一種餍足又不滿的怪異神色:“照片都沒一張。”
下一秒這份餍足就強勢地擠掉了其他所有情緒,他像是想通什麼似的,高高興興揣起來了。
——原本這輩子都輪不到他倆拿這個證的。
他要帶回去,好好收起來。不管雲榷認不認,更不管上面的世界認不認,反正他這輩子認死了。
身後。老闆賺到錢了就變了個臉色,聽見宋秉初的不滿,立刻不耐煩地叨叨:“哪兒有那技術!不夠顯你們情真意切了是吧?有本事爬上面兒結去吧,再擺那麼一大桌酒。”
原本把人哄高興,雲榷就轉頭準備走了,臨了聽見這段嗆人的話又回頭看了眼。
這Omega長得美極,但臉上又一直很冷,蓦地這麼一眼掃過來,見慣了世面的滑頭老闆也沒忍住打了個激靈,他立刻轉過頭背對着他們,砸吧砸吧嘴不再亂說話。
但他話說的戳人肺管子,現在閉嘴已經沒用了,就他轉身片刻的功夫沒看着,再一回頭,自己兩扇年事已高、年逾古稀的老門就扇起一陣灰,轟轟倒地了。
而那倆人都不見了蹤影。
“诶喲!我這破嘴,賤不賤哪,這下賠死了。”老闆一邊打着自己嘴巴,一邊弓着腰過去搶救一下自己這守門的兩扇老家夥。
回去路上,宋秉初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沉浸在這個紅本裡,就找話題:“你今天上房看見什麼了,是有人在跟着?”
“一個小孩。”雲榷想起自己看見的那個身影。
宋秉初狠狠一頓,從自己那堆對實驗基地的記憶中扒拉出來一片,說:“報信的。”
但這地方流浪的人多,也有為了其他利益報信的小乞丐,隻能祈禱最好不是實驗基地那邊的人,那個地方留給宋秉初的印象實在很糟糕,他沒辦法想象雲榷被帶過去。
尤其是——雲榷的研究價值很高。
頂級分化Omega,在這世界上都少有。Omega高階分化并不像Alpha那樣輕易,原本就相對稀有的Omega,天生身體素質就要比其餘性别差一些,能支撐分化到S級的幾乎鳳毛麟角。
為了對Omega采取保護,C基地執政官免除了Omega的分化等級檢測,并且早已下令不許各單位過問Omega的分化等級,允許這成為一個秘密。
但宋秉初知道。
這樣一個頂級Omega的研究價值,在某種程度上甚至高于他的研究價值。
他不能讓雲榷被帶走。
“嗯,”雲榷點點頭,踢着腳下的石頭走了一路,“就是不知道報給誰,報給實驗基地就好說,省得我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