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左翌傑愣神的時候,身後玄關傳來了拿鑰匙開門的聲音,下一秒,頭頂的吊燈“啪”的一聲亮了起來。左翌傑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眯起了眼睛,同時玄關處傳來了祖喻“哇哇啊啊”的驚叫。
左翌傑看過來時祖喻正一邊虛弱地扶着牆一邊驚魂未定地捂着心口,回過神後崩潰道:“你一個人瞎燈黑火地站這兒幹嘛呢?!”
“哦,”左翌傑淡定地給他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牛奶,“剛醒,喝牛奶呢。”
“怎麼不開燈啊?”祖喻長長呼了口氣,一邊站在鞋櫃旁邊換鞋,一邊随口問道,“怎麼剛醒?下午沒吃飯就睡覺了嗎?”
“嗯。”左翌傑的聲音帶着明顯剛睡醒的鼻音。
将外套挂到牆邊的簡易衣架上,祖喻挽起袖子去衛生間洗手,出來後走到冰箱前,從裡面找出了剛才左翌傑怎麼都沒發現的一包挂面,回頭自然地問道:“挂面吃麼?加點兒火腿腸和雞蛋?”
“好啊。”左翌傑點點頭,一臉剛睡醒的懵懂。
這種簡單的飯做起來很快,過了大概十分鐘,祖喻就從廚房端來了兩碗熱騰騰的面條,點綴着幾片火腿和青菜,面底下窩着荷包蛋。
左翌傑剛在餐桌前坐下準備開動,祖喻就已經先他一步開始狼吞虎咽了。
“你不是和委托人一起吃飯去了嗎?”左翌傑看着他餓急了的吃相匪夷所思地問道。
“害,”祖喻喝了一大口湯頭也不擡道,“吃的日料,滿桌子生魚生肉沒幾個熱菜,就一牛肉給烤還不給烤熟了,帶着血就往嘴裡送......”
“噗嗤......”左翌傑轉過頭笑了一聲。
“笑什麼啊?”祖喻抽空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苦吃。
“沒什麼。”左翌傑含笑,邊說把邊把自己碗裡的火腿和青菜也夾給祖喻。
“不用,我已經吃飽了。”祖喻又把他夾過來的火腿和青菜夾了回去,“統共就這麼兩片火腿和菜葉子還謙讓什麼?顯得咱倆多艱苦似的......”
祖喻一碗面已經見底了,小聲打了個飽嗝坐在原地邊發呆邊消食兒。左翌傑看着他無聲地笑了一下,繼續低下頭慢吞吞地吃了起來。
老房子,青菜面,氤氲熱氣,昏黃燈光。他脾氣不太好的寶貝老婆纖細單薄,卻又總是一副豪邁灑脫無比可靠的模樣。剛才獨自醒來時的壓抑和寂寥一掃而光。
“剛才送你回來那人是誰啊?”左翌傑随口問道。
“嗯?”祖喻想了一下,自然道,“哦,那就是今天去見的委托人,我老闆的朋友。”
左翌傑倒也沒多想,點了點頭,繼續不緊不慢地吃面。
吃着吃着,左翌傑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倆人不約而同地朝來電顯示看了過去,居然是他們電視台的台長。
大晚上領導來電話,多半沒好事兒。左翌傑皺了皺眉,把嘴裡的東西咽幹淨接了起來。
左翌傑會接得這麼坦然的電話通常不會有什麼奸情,所以祖喻并沒有起疑,隻是安靜地坐在他對面聽着。
“喂領導,您找我?”
“啊,那個啊......那不是自願的麼?”
“哈哈......我這條件就不去給台裡丢人了,是是,确實......”
祖喻聽了半天也沒太聽明白左翌傑在跟領導說什麼,隻能聽出來左翌傑在盡力推辭。等他終于挂了電話,祖喻才問道:“你領導這麼晚找你什麼事兒啊?”
左翌傑放下手機繼續吃面,不在意道:“哦,台裡最近和XX視頻辦了個主持人大賽,海選自願報名,領導讓我也積極參與一下。”
“好事兒啊,”祖喻頓時坐直了身子,道,“你不參加嗎?”
“我參加那個幹什麼?”左翌傑挺不明白地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的語氣讓祖喻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氣氛一點一點涼了下去,祖喻沒什麼表情地盯着左翌傑看了半晌,道:“所以你就打算一直這麼混下去,是嗎?”
祖喻這話有些嚴肅,左翌傑聽出來他語氣不對,結合過往經驗分析,覺得搞不好又是一場争吵的開端。
為了避免争吵,左翌傑也正經了一點,從碗裡擡起頭來跟他解釋道:“不是,主要這種比賽,人家通常都是有内幕的。我們參加了也就是湊個數,浪費時間不說也沒什麼意義......”
左翌傑把上次沒能跟同事說出口的那些從頭給祖喻細緻地講了一邊。祖喻垂眸一言不發地聽着,而後等他講完了,空氣陷入了一陣寂靜。
“那你上網、喝酒、打遊戲,這些就不是浪費時間麼?”沉默了好一會兒,祖喻語氣淡漠地說道。
左翌傑愣了愣沒說話,心裡預感這架可能是避免不了了。
果然,祖喻又說:“抛開生活費不算,咱倆現在工資加起來也就比每月的房租多一點兒。”而後擡手指了下廚房角落賣力工作的冰箱,道:“這冰箱論年齡估計你還得叫它聲叔,說是冰箱但動辄連顆白菜放裡面兒都不保鮮,即便如此咱們也一直沒換,因為重新買個冰箱就不夠下個月交房租的錢。”
“就這一室一廳連辦公桌都隻能擠在卧室裡的房子我每天睡覺還擔心它下個月會不會漲價,漲價了怎麼辦?收拾行李滾蛋還是過緊巴一點兒繼續湊合住着?”
“是,咱們現在年輕,這個年紀誰不落魄?不丢人,沒什麼。”
“但以後呢?左翌傑。”
“我不靠你養活,也沒指望你以後飛黃騰達大富大貴,說白了就算有天你發家緻富了會不會搭理我還兩說呢。”
“但你能不能起碼現在,對你自己的未來上點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