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北貼心的提供了吹風和新浴巾。走的時候,姜以棠硬着頭皮看向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泡茶的程時北。
不得不說,雖然不知道程時北什麼時候養成了泡茶的習慣,但看他泡茶确實挺賞心悅目的。
沒有與她争鋒相對的傲慢與輕蔑,是舉止瑾然,如青玉般的矜貴與翩翩,像變了一個人。
程時北泡好了茶看向她,姜以棠這才發現程時北剛才的溫潤如玉隻是表面,一旦與他對上視線,才能看到如玉背後他眼中的肆意與不羁。
剛才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姜以棠不自覺地後退半步。她的動作落在程時北眼裡,程時北眼中劃過幾分自嘲般的情緒。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會失控。前幾日從林譜銜口中得知姜以棠和章躍的過往,又親眼看到了在一起的兩個人,這幾天心裡就像有爪子在撓一樣難受。
重逢像是少年時期飄在空中的透明泡泡,反射着陽光,在草坪上閃閃耀眼。
而那一幕像是所有的泡泡同時破裂,回過神來發現分别的七年所産生的裂痕根本無從縫補。
“抱歉……”程時北聲音很低,“剛才是我失控了。”
“過來喝杯茶吧。”
程時北低頭沒看她,這句話像是個台階給幾分鐘前争鋒相對的兩個人下。
姜以棠一飲而盡,連茶水是什麼味道也沒品出,然後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禮貌起身告辭,臨走時帶上了沙發上的浴巾。
“洗幹淨了還你,鄰居。今天謝謝了,之後有空請你吃飯。”
房門關上,獨留程時北一人在房間裡,連茶水從茶杯中溢出也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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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借浴之後,姜以棠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見到程時北。
他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麼多年以來,程時北自認為從沒逃避過什麼,但那晚的失控讓他覺得自己的情緒和理智遊離在邊界線上,他迫切地想要換個環境喘一口氣。
所以當瑢城一家老牌茶廠提出合作後,程時北當即買了高鐵票過去。
姜以棠知道程時北出差去了瑢城,已經是十天之後的事情了。
正常的下班時間,姜以棠收拾完工位的東西,同事小馬剛好路過。
“下班去約會呢,姜組長?穿這麼好看。”
姜以棠挑眉笑了笑,“回去跟工作郵件約會?”
“我還以為你不加班呢,原來是把工作搬回家了。”小馬湊到姜以棠旁邊撒嬌。她是今年剛進公司的新人,進公司時又是姜以棠負責帶她,自然跟她比較親近。
然後半是羨慕半是抱怨地把資料拍在桌上,湊到姜以棠耳邊壓低聲音。
“宋檸雅沒找你麼?她自己寫的策劃案裡全是錯别字,被上面批了幹脆都讓我做,簡直就是當代職場乞丐。”
宋檸雅就是空降進公司,搶了姜以棠主管位置的關系戶。
姜以棠搖搖頭,但她沒說雖然宋檸雅沒找她,但王經理倒是前幾天找了她。
中午午休時分把她叫去辦公室,等她進去,男人粘膩的眼神從頭把她打量到腳尖,嘴角帶着滿意的笑,像是在欣賞自己的所有物。
“今天有個應酬,一起吃飯,換條顯身材的裙子,我給你介紹客戶。我這也是為你好……”
說着說着,挪着屁股和啤酒肚就往姜以棠身邊坐,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手背。
煙味和屬于中年男人的油膩汗味撲面而來。
男人手心帶着汗,姜以棠皮膚上一陣惡寒。
“以棠啊,這次策劃案我看了,做的很棒,跟你人一樣漂亮——”
話音未落,搭在姜以棠肩膀上的手冷不丁地被甩開。姜以棠冷臉看着他,卻也極力控制着自己的厭惡。
“謝謝。”姜以棠微笑起身,拉開距離,“沒什麼别的事情,王經理我就先走了。”
“你……”
沒等他發作,姜以棠裝作無辜地把手機朝他恍了恍,頁面上的錄音條滾動,王經理臉色一白。
姜以棠倒也沒想和他撕破臉。
“原本以為您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講,所以開着錄音,怕自己聽漏了回去好複盤。既然沒有的話,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王經理臉上一白,卻隻是扯着唇陰恻恻地笑,“行,那你回去吧。”
姜以棠想到這裡,總覺得心有些不安,卻什麼都沒說,隻提醒身旁還在發牢騷的小馬一句。
“乞丐鍍了金也是你領導,以後說話注意些。”
嚯,小馬心裡嘀咕一句,組長怼人的戰鬥力依舊很強,隻是平時不顯山露水罷了。
她點點頭,乖巧應下。
姜以棠剛到家,姜荷女士的電話就來了。
“以棠啊,中秋回來嗎?”
“江都冷麼?多注意身體,别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