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能夠一夠,但也不想得罪安陽郡主——總之,覃窈是絕對不配去夠的。
覃窈很是無辜,“不行麼?那皇上可否?皇上至尊無上,若能入宮做個妃子,也是極好的。”
這人怎麼能如此白日做夢!她怎麼配走秦妍的路?她甚至想都不配想!
周氏氣得語調都變了,尖利道,“瑤瑤,皇上真龍天子,不是随便可以肖想,何況他也沒有選妃的打算!再說了,你想想你得罪他幾次,怎還能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
周氏越激動,覃窈越從容,耿直笑道,“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高貴人物,至少也得是韓家兄長那樣的。”
周氏徹底失了耐心,扭開頭不看她,氣道,“那你誰都别嫁了。”
覃窈十分高興,勉為其難,“好罷,那我聽母親的。”
周氏,“……”
她快被覃窈氣死了,覺得胸口一陣絞痛,秦妍忙給她拍背、喂水,又瞪向覃窈,可是毫無辦法。她們的僞裝碰到覃窈的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沒用。
旁邊李嬷嬷替周氏彌補,強笑道,“大姑娘,您聽錯了,夫人是說,與韓家大郎說親的事,不成。您得嫁。”
若不嫁,因着夫人那句話,老爺和二房不得都怪在夫人頭上。
李嬷嬷賠笑道,“您是家中長姐,得多為弟妹考慮,您嫁了,後頭幾位姑娘才好出嫁,爺們才好說親。那梅五郎也是高貴人物,和姑娘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是天大的好姻緣!”
除開秦琅,沒有人為她考慮,她又為何要為誰考慮。覃窈同樣一笑,“知母親嬷嬷都是為我着想,可我當真隻想嫁韓統領那樣的。母親如此疼我,便為我去說說?”
周氏生氣,還被覃窈的“疼我”刺激得犯惡心,受了委屈一般哭了起來,拿帕子抹淚,“是我無能,沒法說服瑤瑤,便請老爺做主罷。”
至少周氏不會再給自己拉扯爛媒了,覃窈愉快地離開邀月軒。
午時,秦儀從府衙回來用膳,得知覃窈的“忤逆”,怒不可遏。
“反了天了,這個逆女!”他臉紅脖子粗地喚來家丁傳話,“告訴那個逆女,給她五天的時間考慮清楚。五天後,她不嫁也得嫁!不然就去庵裡做尼姑!也好顯我秦家家教嚴,省得教她耽誤弟妹!”
消息傳到栖霞閣,紅繡吓了一跳,心慌意亂地在房中團團轉。反觀覃窈,十分鎮定,還有心思玩笑,抱出裝錢的匣子拍了拍,“手裡有錢,心中不慌。别怕。”
紅繡終究不是覃窈這樣大膽的女子,她可太怕了!也一點兒都不想,姑娘被押去庵裡做尼姑!
不行,她得趕緊讓秦霜去找大爺回來!
紅繡忙碌的時候,被覃窈推出來做擋箭牌的韓青,正騎馬行在金明城外的小道上。
因暗中調查敬王一事隐秘且危險,韓青與何晏這些時日過得頗為緊張,好不容易找齊證據,忙晝夜兼程回京。
韓青并不懼怕勞累,但怕大理寺的幾人吃不消,眼看到了京城外,便下令放慢速度。
一行十多人策馬徐行,走在五月綠意盎然的山林。清風徐來,竟有些惬意。
何晏長出一口氣,縱馬靠近韓青,笑道,“多謝韓兄體貼,照顧我與仇司直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韓青就沒見過比何晏更多話的讀書人,不過這種多話并不惹人讨厭。加之何晏辦事牢靠,正直不屈,韓青敬重他,回應道,“應該的。”
“此處有花有草,山水相連,景緻很是不錯。等閑下來,邀韓兄同來玩賞……”
何晏又唠叨了幾句,忽見一側的湛藍湖邊,有幾個人,其中之一是熟人——正是那國子監李監丞。
他本欲打個招呼,想起自己公差在身,不得高調行事;而那李監丞身邊站着幾名監生打扮的人,許是在處理國子監事務,不好打擾。
何晏最終沒有聲張,轉頭策馬快速前行。韓青同樣看見,自然也不會打擾,跟上何晏。
過了會兒,确定李監丞看不見自己了,何晏與韓青歎息道,“李兄今年二十八了,親事還沒着落,雖他面上從容,隻怕心中着急。”
韓青也不知何晏這身長八尺的男子,鐵面無私的大理寺少卿,為何會說如此婆媽之事,面無表情看他一眼,沒有搭腔。
何晏習慣了韓青的沉默寡言,也不覺得冷落,又問,“韓兄可知道,秦右丞家有一位走失的嫡女?”
韓青沉靜的眸光動了動,“嗯”了一聲。
何晏道,“聽聞她為母報仇,大鬧天香樓,面斥林禦史。如此義舉,着實令人欽佩。想必李兄也是如此覺得,我出城前,聽說李兄準備托人與那位秦姑娘說媒,也不知成了沒成。
說來李兄與那姑娘,一個沉穩多才,一個堅韌善良,兩人出身相當,若是能成,倒是良配。”
韓青不知李監丞與秦姑娘是否是良配,隻知這些事,恐怕必須得告知皇帝了。
否則皇帝再這麼“不熟”下去,他苦苦尋覓的女子,就要花落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