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都是從衆心理,來噴泉這兒圖個熱鬧,泉水噴了大概十分鐘之後,許多人覺得無趣,離開這裡去其他地方遊玩。
嚴晴興奮地牽着舒悅的手,從空隙中擠到前排。
噴泉的中央是一個藍色的海豚,周圍竄起的水柱像一道道彩色珠簾,掩映住小海豚的身體。
噴泉噴了二十分鐘後,附近的人慢慢散去。
舒悅也看的乏味,可嚴晴依舊興緻勃勃地錄像,絲毫沒有走的意思。
舒悅不好掃了好朋友的興,隻得站在原地陪她,眼神卻四處飄忽。
忽然,舒悅看到了一個熟人。
身穿白色外套的許維安站在東南處的籃球場外。
他剛從球場上下來,右臂和腰側間夾着籃球,滿頭大汗,撩起衣擺抹了把額頭。
舒悅攥緊手機,眼睛就像定在那裡一樣,根本挪不開。
沒多久,大門裡走出來另一個男孩,他手裡拎了兩瓶水,遞給許維安一瓶。
他仰頭喝水時沖着一邊的路燈,舒悅看清了他的正臉。
是沈淮桉。
他今天穿着白藍色的帶袖球服,下身一條剛到膝蓋的黑色短褲,露出細而肌肉緊實的小腿。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影響了視覺效果,舒悅覺得他腿還蠻白的。
想到這,舒悅内心小小譴責了一下自己。
她為什麼會關注沈淮桉的腿白不白?
沈淮桉喝完水,朝球場揮了揮手,勾上許維安的肩膀往廣場拱形門方向走。
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舒悅回過頭,仰臉盯着彩色的水柱看。
很神奇,沈淮桉和許維安都屬于偏瘦類型的男孩,但舒悅就是感覺沈淮桉有他自己與衆不同的地方。
2015年,智能手機在國内才剛剛普及,短視頻未出世,沒有如今這樣鋪天蓋地的熱詞。
舒悅詞彙量實在匮乏,想不出合适的詞形容沈淮桉。
後來,舒悅考上大學,閑來無事刷視頻時看到一個詞,腦海裡立馬浮現出沈淮桉的模樣——
188黑皮體育生。
——
返校前三天,舒志遠開車送舒悅和孫雯潔到東英區的出租房。
房子兩室一廳,室内家具家電齊全,拎包即可入住,整體裝潢偏深黃色,隻有中午太陽照進屋子裡,才顯得敞亮一點。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從這個小區到七中,步行隻需要十分鐘。
一進屋,孫雯潔蹲在地上打開行李箱,一樣一樣地往外拿東西。
這房子的上一任住戶才搬走不久,房東隻收拾了大面,犄角旮旯還布滿灰塵,舒悅放下書包,去衛生間找到掃把清掃角落。
母女倆忙的不可開交,舒志遠像個大爺似的,背手在屋裡巡視一圈,各種挑刺:“這房子太小了,采光也不好,根本沒法住,還有,這兒離我公司太遠,來來回回耽誤我上班啊……”
孫雯潔受不了舒志遠的絮叨,冷聲打斷他:“行了,我是來陪孩子的,你要是不願意就自己住家裡,沒人強迫你非要在這住。”
舒志遠等的就是孫雯潔這句話:“這可是你說的啊,别到時候又說我不關心悅悅。”
說完,舒志遠拿起餐桌上的公文包,推門要走。
舒悅喊住他:“爸爸,你吃完午飯再走吧。”
他們三口人好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
“我公司有事,你和你媽吃吧。”
舒悅看着關上的門,心裡五味雜陳。
她的印象裡,孫雯潔和舒志遠曾擁有過一段恩愛的時光,那時舒志遠不管工作多忙多晚都回家,給舒悅帶各種玩具和零食,耐心地哄她玩,而且,會和孫雯潔手牽手出去散步。
直到舒悅十三歲那年,奶奶離世,舒志遠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以應酬工作忙為理由,很少回家,就算回來,也是和孫雯潔吵架。
其實大多數時間都是舒志遠單方面找茬,孫雯潔情緒穩定,除非他話裡帶上舒悅,否則孫雯潔根本不搭理他。
小舅孫亮一直對舒志遠不滿,暗地嘲諷他本來就是小白臉,舒母在的時候他不得不安分守己,舒母一過世,他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孫雯潔收好東西,蓋上行李箱站起來,拍拍女兒的肩膀:“不管他,你把地上的灰收了,媽媽帶你出去吃飯。”
舒悅掃起灰塵:“好。”
她覺得舒志遠不住過來是一件好事。
舒志遠不來,沒人吵架,她和媽媽的生活會過得即舒服又安靜。
——
返校當天,孫雯潔送舒悅去學校報道。
門口裡裡外外圍了不少學生和家長,一進校園是對着的兩棟教學樓,中間是平時課間操用的空地,一左一右有兩個籃球架,往後走,緊靠教學樓身後是幾副健身器材,還要有一個塑膠跑道和足球場,跑道中央鋪滿假草坪,最外圍是主席台。
學校不大,但綠化到位,樓的兩旁種滿枝繁葉茂的大樹,昨夜剛下完雨,被水洗過的樹葉綠的發亮,反射出一縷一縷太陽的光芒。
負責接待新生的老師笑容四溢,這些高一新生,是學校有史以來招收過最好的一批生源,在他們眼裡,這些孩子身上閃着布靈布靈的光。
學校未來大有希望啊!
舒悅和孫雯潔按照老師的指引,到告示牌前看班級分配。
一共三塊告示牌,每塊牌子上貼着三個班的名單,從左到右依次是一班到十班,一班告示牌前聚的人太多,舒悅擠不進去,她幹脆走到最後一塊牌子跟前,目光自上而下掃過,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在十班,第二十号。
前幾個名字中有舒悅初中的同學,她們的分數比舒悅高,610分左右。
舒悅手指劃着名單繼續往下,想看看有沒有熟人。
這時,有幾個男孩擠到她身邊,其中一個男孩超前探頭看了看,然後扭頭,沖着左邊大喊:
“沈淮桉,别看了,你在這兒,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