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前的最後一節課,豔陽被一大片烏雲籠罩,亮堂的天驟然變得陰沉。
下課鈴一響,學生們一齊向外走,窗外的雨氣潤濕了嘈雜的說話聲,像一塊濕潤的海綿,浸染着空氣下墜的發悶。
假期之後要期中考試,舒悅打算多帶些練習冊回去複習,蘇雨檬和爸媽一起去機場,和舒悅打了聲招呼先走了。
舒悅裝好複習資料,背着沉重的書包離開教室。
走下教學樓門口的樓梯,隔着茫茫人群,舒悅看見許維安和厲書宜走在一起。
厲書宜的腳傷沒完全好,走路很慢,許維安一隻肩膀背着自己的書包,另一隻肩上挎着厲書宜的。
俊男靓女并肩走着,連背影都那麼相配。
一陣冷風刮過,塵土飛揚,卷起一大片黃沙,繁密細緻的樹梢瘋狂搖擺,像是少女散落肩頭的長發。
厲書宜被凍的縮了縮肩膀,許維安取下書包脫掉校服,披在厲書宜身上。
厲書宜伸胳膊套上他寬大的校服,笑得甜蜜。
暴風雨前的風格外涼,吹的舒悅眼眶發澀。
明明已經知道許維安和厲書宜的關系,舒悅也勸慰自己無數次,可再次親眼所見,心裡還是會泛起酸楚。
任何事情脫敏都需要一個過程。
她必須直面這種場景,把南牆撞倒,撞的頭破血流,才能将心中最後一絲見不得光的感情磨平。
許維安和厲書宜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直至消失不見。
突然,轟隆的雷聲響動,細密的小雨下落,滴在舒悅顫抖的睫毛上。
舒悅擡頭望天,眨了眨眼,雨滴從睫毛抖落,像一顆晶瑩的淚珠滑過她的臉頰。
舒悅将懷中的書舉到頭頂擋雨,想趁着雨勢變大之前跑回家。
這時,一把深藍色的傘蓋住她的視線。
她轉頭望去。
沈淮桉舉着傘站在她的身後,校服外套大敞。
他唇線抿的很直,垂着眼,認真地望着她:
“别哭。”
“你掉眼淚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
嗓音不似平時和舒悅拌嘴那樣不正經,帶了幾分他自己都未能察覺的溫柔。
舒悅用手背擦掉下巴颏處的水珠:“我沒哭,是雨滴在我臉上了。”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因為這樣的小事掉眼淚,她把手背上沾的水滴給沈淮桉看。
沈淮桉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
“謝謝,”舒悅接過,擦掉臉上的水痕,“我現在的樣子很難看嗎?”
“嗯,”沈淮桉盯着她,“特别醜。”
“……”
舒悅不想自己狼狽的一面被沈淮桉看見,轉身要走。
沈淮桉拉住她的手腕。
舒悅情緒不好,沒心情和沈淮桉吵:“我回家了。”
沈淮桉拉開書包,把一沓草稿紙塞進舒悅手裡:“我劃的數學重點,你對着這個複習。”
舒悅捏緊草稿紙張,方才的難過消散些許,有點小感動:“謝謝,麻煩你啦。”
沈淮桉:“謝就不用了,我是怕你用了我的筆記期中考還不及格,丢我的人。”
“……”
你的好友舒小兌緊急撤回一條感動。
沈淮桉把傘也塞給舒悅:“我爸開車來接我,我用不上,拿着麻煩。”
說完轉身往寝室樓走。
雨點漸漸密集,從這兒到寝室樓還要一段距離,舒悅舉着傘追上沈淮桉:“我送你回寝。”
沈淮桉腳步一停,回頭望了下舒悅,沒拒絕。
豆大的雨水滴在傘上,滴滴答答作響,像是敲在鼓面上。
沈淮桉比舒悅高出大半頭,舒悅一隻手抱着書和稿紙,另外一隻手伸着胳膊,盡量舉高傘,不讓他淋到雨,自己的肩頭被雨水澆出一小片濕潤。
沈淮桉撇眼,拿過舒悅手裡的傘。
他個子高,輕而易舉地舉高傘,将兩人都蓋住。
他手握傘柄,将傘向舒悅方向傾斜,雨滴順着傘的弧度滴下。
走到寝室門口,沈淮桉把傘遞給舒悅。
舒悅撐着傘,仰頭笑了笑:“謝啦。”
沈淮桉站在台階上,面向舒悅,閑閑道:“我知道,你是想和我多待一會兒。”
舒悅:?
“下回直說就行,不用找别的借口。”
“……”
——
十一假期,舒志遠接孫雯潔和舒悅回家。
當天晚上,舒志遠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
餐桌上,舒志遠問起舒悅學校的生活和學習情況,又和孫雯潔聊着公司的事。
舒悅喝一口湯,看着相處融洽的父母,開心地笑了笑。
飯後,舒悅回房間寫作業。
她的卧室比讓明區的卧室寬敞,牆壁雪白晃着白熾燈,照的屋裡亮亮堂堂。
晚上十一點鐘,舒悅寫完幾張卷子,簡單沖澡,躺在柔軟的床上準備睡覺。
臨睡前,她看了眼手機彈出的地方新聞。
東英區新建的遊樂場十一假期開園,各種遊樂設施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