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過去。”景北川主動給出建議,“給我地址吧。”
醫生立刻報出一串地址,景北川打車趕過去找到接頭護士,得知易楠隻是昏迷和輕微腦震蕩後暫時松了口氣。
“我現在能進去看看他嗎?”
護士嚴肅道:“他的情況有點複雜,再問一遍,你是他什麼人,能不能聯系到他父母親人?”
“我是他男朋友。”景北川眼睛一直控制不住往後看,似乎要穿透鐵門看清楚裡面的狀況,“我們剛在一起,我不知道他父母的聯系方式。”
附近還有其他病人,護士又問了幾句問題,把手機給他離開了。
景北川推門進去,看清楚床上的人後眼睛瞬間紅了。
幾個小時前,這人還被自己摟着腰索吻,可現在他就像個精緻的破布娃娃,雙眼禁閉,面色慘白。
“易楠……”
他一步步靠近,最後跌倒在床邊,兩顆黃豆似的眼淚接連落下。
“易楠,易楠?”景北川雙眼被淚水迷蒙,“你理理我呀,你看看我好不好……”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呢?
如果他能預知到離開後會是這麼個場景,那他說什麼也要留下來陪易楠。
真的很奇怪,景北川嘴上跟所有人都在說着不在意,然而此時此刻卻恨不得躺在床上昏迷的人是自己。
後續醫生又過來了幾次,景北川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接到周越電話,問他到底想幹什麼,不能打就滾蛋。
景北川靜靜等他罵完:“我等會兒回去。”
周越安靜一秒:“你咋了?”
提心吊膽一通宵,景北川現在說句話都嗓子難受,那疲憊感直接透過了手機通話。
“我有點事,關于……”怕周越身邊有人,景北川咽下易楠的名字,“那個他的。”
聽到又是跟易楠有關系,周越馬上不樂意了:“景北川——”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現在真不是時候。”景北川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說,“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他現在昏迷,除了我沒有人能幫他。”
“昏迷?”周越捂着聽筒找了塊清淨處,“你說清楚怎麼回事,什麼時候?”
景北川眼睛沒有聚焦:“昨天晚上,醫生說是摔傷,隻要醒了就沒問題,但是他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他親人。”
周越突然冷不丁的:“他沒有親人了。”
景北川狠狠吸了口氣。
“北川,你真聽周哥一句勸,别管他了。”平日裡周越從來沒有這麼正經地叫過景北川,眼下是真的沒辦法了,“你想想你自己走到現在有多不容易?你也說了你跟他就是玩兒玩兒,現在該玩兒夠了吧,你有自己的工作事業,别把别人的事變成自己的。”
景北川何嘗不知道周越說的都是實話,可現在他撒手不管了,那易楠怎麼辦?
留他一個人躺在這裡嗎?
周越猜到了景北川在想什麼,歎氣:“訓練賽馬上開始,你之前答應過我不會因為任何事耽誤你和隊友的時間精力。”
“……”景北川扶着額頭,“我馬上到。”
不管怎麼說,哪怕現在有天大的事,他景北川也還是長禦AIP的首發打野。
KPL比賽不是一個人的遊戲,而是整個團隊的榮耀。
電競選手普遍花期短,如果隻有他一個人的話那麼怎麼樣都可以,什麼都無所謂,但是這個不行,他不能拿其他四個隊友的未來和青春去下賭注,太自私了。
他幹不出來。
隊友看到他兩個快要垂到臉蛋的黑眼圈紛紛上來打趣,周越把他們揮開,坐旁邊盯訓。
幸好景北川幾場訓練賽并沒有特别出格抽象的動作,有時候周越都佩服景北川這種能力,不管什麼時候、什麼事,都不能動搖他的遊戲操作和決心。
像個設定好的機器人一樣。
也得虧AIP不跟江沅NSD、懷今A.two那些戰隊似的,看選手看得嚴,不然景北川想跑出去都沒辦法。
易楠還是沒有蘇醒,景北川中午随便對付着吃了兩口,繼續守在易楠床邊,生怕他醒了找不到人害怕。
中途又來了兩個醫生,神秘兮兮把他叫走,明裡暗裡打聽易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關于這些景北川還真不知道,他問:“是不是查到了什麼東西?”
其實他也想過報警,隻是想起來滿滿當當的賽程又猶豫了。
說到底易楠也隻是他一個消遣,做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經算仁至義盡了,醫生的意思景北川聽懂了——
昨天晚上景北川離開之後,有五個人進入了易楠所在的那個單元樓,沒多久易楠就從窗戶掉了下來。
萬幸隻是二樓,不至于摔死人。
但後腦撞到水泥地後果也可想而知,尤其是像易楠這樣身子骨本身就弱的。
問題就停在這裡,所有發生在易楠身上的一切全都很可疑,而且這幾個人意圖明顯,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受誰指使。
不查隻會不了了之,但查的話肯定會十分耗費時間和精力。
而且還不一定查的到。
人的骨子裡天生自帶權衡利弊,景北川沉默良久,最終搖了搖頭,選擇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