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時，應知寒泡在水裡的手靜止了一秒，他擡起眼來，說：“你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瞿期不明所以，“我看起來很像在開玩笑麼？怎麼了，不願意啊？”

“沒有不願意。”應知寒回答完，不知想到什麼，往門外看了一眼。

瞿期“哦”了一下，了然道：“你是不是怕外婆不同意？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去跟她說，你放心，我哄這個年紀的長輩最有一套了。”

應知寒“嗯”一聲說：“見識過了。”

“那我這就去跟他們說。”瞿期說着就要往外走，但一下被他拉住了手腕。

“不用了，”應知寒說，“我自己去說吧。”

“噢。”瞿期又回來蹲下，一臉期待地慫恿道，“那你快去吧，等你好消息。”

他看應知寒站起來，擦了擦手上的水，朝門外走去。

今天沒下雪，風也不算太大，兩個老人坐在門口，身旁放了個取暖器，一邊閑聊，老太太手裡還一邊在織着什麼。

應知寒走到她身旁，停留片刻後，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他聲音不大，瞿期這個位置不太能聽清他是怎麼問的。

但沒過幾秒，老太太就用略微驚訝的語氣說：“你過年那天晚上想待在小期家？”

看她這個反應，瞿期頓時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剛才他們悄悄密謀的時候，瞿期說讓她配合一下，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沒想到現在看來，老太太演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她說着側身往這邊看了一眼，瞿期偷偷摸摸比了個大拇指。下一瞬，應知寒也跟着看過來，于是他大拇指立馬收回去，朝老太太點點頭，一副“沒錯，是我想讓他去我家過年”的模樣。

一老一小都是影帝中的影帝，硬是讓應知寒沒起半點疑心。

老太太把頭轉回去，對他說：“可以啊，你想去就去吧，反正你也知道，我和你外公每天都睡得早，年三十你自己也無聊，多和朋友玩玩挺好的。”

“好。”

應知寒把椅子放回原位，然後走了回來。

做戲做全套，瞿期還裝模作樣問了一句：“同意了？”

“嗯，你不是已經聽到了。”

“我這不是确認一下嗎，同意了那就太好了。”

應知寒擰了毛巾，說：“還有别的要問麼？”

瞿期搖搖頭：“沒了，怎麼了？”

“那你把毛巾放了，把手擦幹去坐着，或者想上樓睡覺也行。”

“我不，”瞿期叛逆地說，“我偏要跟你一起打掃衛生，你上次不是怕我無聊麼，我現在就挺不無聊的。”

“……”

應知寒跟他僵持幾秒，最終敗下陣來。

算了，自己的男朋友，還能怎麼辦，也不可能拿根繩子把人綁椅子上。

因為基本每周都在打掃，店面裡裡外外都很幹淨，但瞿期還是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他身後。

水裡有兩張毛巾，應知寒每擦過一張，他就把另一張淘洗好的毛巾擰幹遞給他。

這麼一來一回的，倒讓打掃衛生的時間縮短了不少。

等他去弄那些收尾工作的時候，瞿期被老太太悄悄叫到門外，跟秘密行動接頭似的問：“太厲害了小期，怎麼做到的？小知這孩子很多時候可難勸了。”

瞿期在期望的目光中沉默了兩秒，開始瞎編：“大概就是找到他的弱點，然後連哄帶騙。”

老太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他的弱點是什麼？”

瞿期：“……”

他微張着嘴唇，大腦飛速旋轉了好一會兒，艱難道：“這個就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面對不同的事情應該會有不同的弱點，他回來了，下次我再偷偷告訴您。”

老太太趕忙道：“好好，那春節真的又要麻煩你了。”

瞿期輕快道：“沒事，不會麻煩。”

應知寒回來後，看到這倆人一個比一個笑得開心，反倒比他還像親的，他随口問了一句：“在聊什麼。”

瞿期得意洋洋，胡說八道地講着大道理：“在說，千萬不要讓别人發現你心裡最脆弱的那塊鱗片，否則他就會以此來拿捏你。”

“嗯，然後呢？”

“然後就是，如果不幸已經被拿捏了，那你裝也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不定還有一點翻盤的機會。”

應知寒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說：“從哪聽來的歪理？”

“這怎麼能叫歪理，這是我摸爬滾打的經驗之談，怎麼樣，還有别的，要聽麼？”

“你說。”

瞿期坐在椅子上，擡起頭來，憋了一肚子壞水的樣，伸出一個巴掌說：“後面的内容得付費，《瞿期兵法》，怎麼樣，買一本麼？也不貴，不要998也不要98，隻要9998。”

應知寒點點頭，嗓子底發出一聲含混的聲音，很難說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嘲。

看到自己外孫被氣成這樣，老太太笑得不行，善良地解釋了一下說：“其實是在說，春節你去小期家過年的事。”

她拍拍瞿期的手說：“到時候你如果不嫌麻煩的話，中午可以到這邊來吃飯，我給你們弄好吃的。”

瞿期眼睛亮了一瞬，已然開始熟練地點菜：“那我想喝上次您煲的湯可以嗎？特别好喝，喝完全身都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