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楚扶傾收到姜家滅門的消息後快馬加鞭的前往,待到姜家時卻見到滿地的屍體,其中就有她的姐姐和姐夫。
命人一一埋葬後卻不見姜允的屍體,以她姐姐的性子必定是将姜允藏起來的,至于藏在何處她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京城後她便派人在各處尋找姜允的下落,隻不過都毫無進展,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直到前幾日不久,派出去的人回信說在靖國外圍發現了她的蹤迹,并到達了京中,楚扶傾這才有機會聯系對方。
見對方還站在原處,楚扶傾微笑的說——
“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讓姨母看看你瘦了沒。”
姜允并未說話,兩人相視一笑,随後走過去一并坐在楚扶傾身旁。
明明兩人相差歲數不大,楚扶傾卻總拿長輩的身份在她面前言語,以前姜允也總說她這幅樣子,但此刻她心裡得到了一絲溫暖。
幸好楚扶傾是她姨母,幸好她在這世上不是孤單一人,幸好她還有親人。
這樣想着姜允突然抱上楚扶傾,眼淚不自覺從眼角滑出帶了些哽咽。
被抱住之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後背,這才緩過勁來。
“你看你,這八年你去哪了?都瘦了。”
“沒,當年母親将我打暈送入暗道,等我醒來時已經不在家中了。”
當年姜家慘狀,楚扶傾現在也還記得一清二楚。
姜家生死之人還有她的姐姐,她現在無比理解姜允的感受。
“那你這八年在何處?今後怎麼打算?”
“我醒來時被一老者救下,後來拜了他為師,這八年我一直和師父待在谷中,直到師父走後我才重新出谷。”
“這八年我一直記得姜家慘狀,所以我要報仇!”
“我要那狗皇帝死!親手了解紀淩深的性命!”
——
将軍府書房,影衛跪于桌前,正向紀淩深彙報什麼。
“賭坊?”
“是的将軍,姜醫師進去後到現在為止一直未出現。”
“知道了,繼續盯着,若有動靜立即向我彙報。”
“是!”
影衛退後,紀淩深盯着手中的密信蹙眉,最終放下信箋出了将軍府。
——
院落中的木槿花開的旺盛,朱紅色的花瓣明豔動人。
屋内兩位相貌極好的女子正端坐桌前,一位紅衣明豔,一位樸素淡雅。
楚扶傾聽聞姜允的話面帶擔憂,“以你一人之力該當如何……”
輕歎口氣,桌上熱茶入口微苦,姜允放下茶杯鄭重的看向她,“所以我此次來是與姨母你做一場交易。”
“交易?不妨說來聽聽。”說完拿起桌上茶壺分别向兩個茶杯中倒茶。
“利用我的醫術在京城開設一間香衣坊,隻不過憑我一人之力着實有些困難,所以還望姨母你略微出手一二。”姜允壓下心中那脹痛的情緒,淡笑着對楚扶傾道。
接着又說出自己的計劃——
“利用我的醫術以藥入衣,将京城掌握在自己手中,屆時再找個契機傳入宮中,讓那狗皇帝中毒。”
楚扶傾聽後直覺不妥,但最終未說出心中想法。
眉頭略顯擔憂的神色看着她的眼睛,“想要将全京城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是這麼容易的,況且如今紀淩深凱旋,京城正強盛着……”
“當初姐姐和姐夫送走你是想讓你好好活着,而不是讓你冒險去複仇。”
“況且對方還是大靖的皇帝和将軍,你當真要走這條路?”
話落最後停頓,楚扶傾最終還是想勸阻,不過讓姜允一口回絕。
她眼神狠厲,雙手不自覺捏緊衣袖,似是看到了仇人死在她面前的場景。
“不!滅門之仇不得不報,即便這條路艱苦,但八年的籌備不是說放棄就放棄的。”
話落最後看着楚扶傾,“姨母,當年情景您也看到了,難道您想讓母親就這麼冤死嗎。”
楚扶傾:“……”
良久的沉默最終換來一聲長長的歎息,“好,姨母幫你。”
這場交易最終成了單方面的合作,楚扶傾表示她什麼都不要,隻要姜允大仇得報平安無恙即可。
黃昏夕陽,扶光半掩入地面,給整的大地帶來金燦燦的餘晖。
姜允回到軍醫府就見府前站着一位男子,那人身着常服,發絲高束,薄唇輕抿,棱角分明的輪廓,銳利的眉眼裡盡藏威嚴與權威,一身凜然正氣的站在那,正是紀淩深。
“不知将軍來此是出了什麼事嗎?”
“并無,隻是來看看你在這邊住的怎麼樣。”
“風景如畫,很是不錯。”
兩人說着,姜允伸出手請紀淩深進府再談。
走近軍醫府府邸,就見一顆高大的桂樹立于院中,樹下還放置着一桌四凳,兩人就這麼坐在樹下交談。
……
長夏的夜空很美,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絲絲涼風拂過臉頰吹起發梢,竟有一絲涼意。
“今日特意前來軍醫府看看姜姑娘住的如何,卻不巧正撞上府主主人不在。”
“将軍何來的這話,你不也是這府邸的主人嗎?”
紀淩深輕笑片刻,向一旁的下人吩咐兩句,随即就見幾位婢女端着一副棋盤擺放在桌上。
一臉疑惑的姜允看着他,不知所以。
“将軍這是要下棋?”
“姜姑娘可會棋藝?”
紀淩深并未回答她的話,而後者遲疑片刻徑直點頭。
見狀,前者将白子放在她身前,自己則留下黑子。
紀淩深微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姜允淡笑先行一步白子搶占先機。
“姜姑娘在京城可有親人?”
“有,不知将軍此話何意?”
“倒也沒什麼,隻是姜姑娘突然做了軍中醫師還是要與家中長輩說明的。”
“……将軍這就不用擔心了,家中長輩早已知曉。”
聽到紀淩深提起家中長輩,姜允心裡直至冷笑,不過面上還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笑。
兩人邊下棋邊聊着,棋中局勢正直緊張。
一顆黑子下落,紀淩深忽然提起今日姜允為何出府的事,而姜允隻是專心觀察着棋局,半晌才告訴對方,隻是去了一趟姨母家。
思考良久,最終姜允一棋白子阻攔了黑子的進攻。
一棋定成敗,結果顯而易見。
正想落子的紀淩深見狀手一頓,失笑着将手中的黑子放入棋罐。
“想不到姜姑娘棋藝如此好。”
“将軍過獎了,早些年師父很是愛下棋,時常拉着我對弈,想來正是此故的原因。”
紀淩深詫異,随後無意問起她師父一事,姜允随口一過。
他眼眸一轉,過後表明自己的來意。
“三日後朝中季大人次子舉辦滿月禮,屆時還望姜姑娘随我一同前往。”
“既然姜姑娘已是我将軍府醫師,還是多熟悉朝廷中人,日後若有難處他們想必能住你一臂之力。”
怕姜允不願前往,紀淩深又說明了用意。
顯然此話很是有理,就算他不做解釋姜允也會點頭同意。
“天色不早了,将軍還是早些回府休息吧,以免傷神。”樹下女子看了眼天空道。
其實早在兩人下棋前天色就以漸晚,下完棋後夜空中的皎月更是高高懸挂于枝頭,無數星星圍繞盤旋,美不勝收。
紀淩深聽聞起身深深看了眼一旁的桂樹,随後說了句“姜姑娘也早些休息,夜裡涼,多注意身體”。
送走人後,姜允回想着兩人下棋交談的話,眉心微皺。
紀淩深重心多疑,這段時日想必已經發覺出些許端倪,所以今晚才搞下棋這麼一出。
真是讓人不舒服。
——
楚扶傾的賭坊辦事效率高,僅僅三日就已将香衣坊店鋪辦理妥當,隻等姜允研究出毒藥。
三日後季大人府上舉辦滿月禮,朝中大量官員前來祝賀并一一送上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