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三年的擔憂終于塵埃落定,也許是再多的解釋對于死去的人而言過于蒼白,最初的震驚過後,賀銘很快平靜下來,側身看着溫辭舊一言不發。
站在側面的孟湘染看清了賀銘眼中的淚花、悔恨和即将赴死的釋然,也看見了他的手在袖子中摸索,沒忍住笑出聲。
“嗤”
賀銘手一頓,視線離開溫辭舊,重新聚焦在孟湘染身上,像個挑剔的長輩:“安哥兒,娶妻當娶賢,以你的身份能力,公主也娶得,這個丫頭太有失體統了。”
“你眼珠子長屁股上了,看人要看内在,外在長成你這樣的,不也沒少謀财害命,至少你瞧不上的我不會去害人性命。”
孟湘染直接回怼,一個注定出不去的陰溝裡的老鼠最後的掙紮而已,她惡劣的向賀銘展示從他身上搜來的毒藥:“賀老頭兒,找毒藥呢,在這兒呢。”
長輩的款兒頓時從賀銘臉上消失,他慌忙摸遍全身,發現身上隻剩這套衣服庇體,難以置信地看向溫辭舊:“安哥兒當真連份體面都不給義父?”
溫辭舊還沒說話,孟湘染就炸了,“體面?去你奶奶個腿兒的體面,你說你這麼大年紀了,想要體面怎麼年輕那會兒不趁着有勁兒多刨點兒土,沒事你蹦跶個嘚兒呀。”
“有槍不練,你非得練劍,背刺國家、背刺兵将、背刺百姓、背刺兄弟,真是劍的出神入化。”
“你求學的時候是不是隻學了孝、悌、忠、信、禮、義、廉,沒成想做官了,連前面這七個也都忘了。”
“你賀家祖宗知道自己養出你這麼個玩意兒嗎,跟人沾邊的事兒,你是一件也不做。”
“你你……咳咳咳……你混賬。”賀銘被個女子指着鼻子罵的臉色漲紅,胸口劇烈起伏。
“混賬你祖宗,斷子絕孫的玩意兒,活該賀家毀在你手上,咦,血都沒吐,難怪老祖宗說老而不死是為賊。”
“你放肆!”從出生就是貴公子的賀銘何曾聽過這種辱罵。
“姑奶奶又不是第一次放肆,先前扒光你的時候就應該給你畫兩個鼈,可惜了了。”
“呼……呼咳咳咳……”賀銘痛苦的捂着胸口說不出話,咳嗽又止不住。
“嘁,心裡有鬼,罵都罵不出口是吧,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替換前線将士們糧草的時候,你怎麼不摸摸自己的良心,這會兒才想起來摸良心,晚了,早就剩個窟窿眼兒了,你摸得着嗎你。”
溫辭舊冷眼看兩人表演,但任他怎麼看,誰都不像演的,眼前這兩人的情緒反應都很真實,難道之前真不認識嗎,既然不認識,孟湘染又是怎麼精準抓到人的,就憑那點不高明的跟蹤嗎?
可孟湘染連賀府都沒進去過,通過這幾天的監視他能确定,賀銘确是沒見孟湘染的面,而且孟湘染也沒同不明人士碰過面,便是吵架賣東西的那些人也都在他監視之中,并無什麼有價值的發現,可這姑娘又好似與幾方勢力都有牽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安哥兒,你就眼看着這個口無遮攔的女人侮辱義父?”
孟湘染看賀銘的眼神兒跟看傻子似的:“你害死溫辭舊全家,還毀了溫家幾代人的清名,害死他幾十萬兵将,你從皇帝那借的臉皮嗎,怎麼還好意思叫他安哥兒,你配嗎?”
“哦你不配,你都沒有原配,哎呀,還是老天有眼,早幾十年就明晃晃告訴世人,你不配,呸,個狗屎玩意兒。”
賀銘被氣得嘴唇直哆嗦:“你你……粗鄙。”
“粗你大爺。”
“發發,快搜索還有什麼罵人的話告訴我,一時情緒上頭,想不起來了。”熱血上頭,孟湘染沒罵夠,但腦子裡沒詞了。
008一臉滄桑,精神恍惚,它單純恬靜的宿主呢,這是被人奪舍了吧。
“主系統有規定,要文明講禮貌。”
孟湘染一頭黑線:呵呵,嗯,禮貌的不經她同意就把她綁架到這個世界,委實是難得一見的文明系統。
008裝死不在線,神隐了。
溫辭舊眸底幽光一片,賀銘在聽到皇帝二字時瞳孔驟縮,難道孟湘染是皇帝的人?可這很矛盾,以皇帝的獨斷專橫,怎麼會容許自己查明真相來掀翻他的定論。
孟湘染,你到底是誰的人,或者說你是想用這賀銘顆快廢了的棋子來換取我的信任以謀取溫家軍?
眸光閃動間,溫辭舊已經将懷疑壓回心底,對賀銘淡淡道:“能指使的動你的人就那麼幾個,你不說我也能找出來,三年的時間都等了,我有那份耐心再等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