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話外表達的都是為了皇帝他什麼苦都能吃,可看着跪伏在地的孩子哽咽着,眼圈也紅的厲害,讓也曾真心疼愛過溫辭舊的皇帝心跟着軟了軟。
尤其是在外面跑了半宿加一上午,飯也沒填一口就來跟他彙報,身上沾了一身土,威風凜凜的麒麟現下也一派狼藉,瞧着很是可憐。
恨鐵不成鋼地罵道:“還說不是心慈手軟,你啊,當朕不知道你心軟的毛病。”
“行了,這件事就聽朕的,胡全,你個老東西,朕指使不動你了,還跪着做什麼,宮門關閉之前處理不完,你也不用回來了。”
胡全陪笑道:“老奴這就去,這就去。”可心裡那個别扭呀,向來不會谄媚的人居然也學會賣慘了,還心慈手軟,他隻想說,皇上啊,您被那惡羅刹給蒙蔽了這英武侯若是心慈手軟,北疆幾十萬将士難不成都是自己抹的脖子。
連秦指揮使也有些精神恍惚,這真的是那個在北疆殺了幾十萬匈奴的溫辭舊嗎,他怎麼想也覺得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太子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沒去看溫辭舊,頭老老實實低垂着,怕自己臉上的詫異吓到父皇,季安竟會做這小兒女姿态實在太令人震撼了。
但顯然皇帝很受用,臉上的心疼還沒下去,開始點東西了,“洪武,你去朕的私庫給季安挑點好的,還有……對了,太子你還沒說那個孟湘染怎樣,是不是也嫌棄季安呐?”說倒後面聲音冷了下來,好像隻要太子點頭,皇帝就立馬下令把人砍了。
太子忙回道:“沒有,沒有,恰恰相反,那姑娘很是護着季安,還仗了您的勢把那刁民給罵回去了。”
“哦,怎麼仗的朕的勢?”皇帝很感興趣。
“她說‘我家侯爺在皇上的英明指導下平了匈奴,令他們對我們昭國俯首稱臣,被皇上禦封為英武侯,原來為皇上盡忠職守是錯的呀?’把那人吓得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不錯,不錯,是個膽大的丫頭。”雖然仗了他的勢,不過不令他讨厭,是個聰明的。
“哪家的姑娘,教養的不錯。”
“是邢獄原孟掌事家的小姐,孟掌事為救我而死,再無其他親眷,求我将人收入府中照顧,但季安感同身受,就動了私心,不想折辱救命恩人之女,就許了婚約,沒有事先禀告皇伯父是季安的錯,本想等過些日子進宮看您的時候說的,沒成想又發生了義父失蹤的事。”
“邢獄掌事,身份是太低了些。”皇帝皺眉不滿,但給隻一門高門貴女又屬實不願,狀似妥協道,“罷了罷了,難得你也喜歡,就讓你任性一回,以後别來找朕哭啊。”
溫辭舊擡起頭來認真說道:“皇伯父,湘湘性子開朗,您會喜歡的。”
“哼,朕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歡。”跟洪公公笑罵了句,“這小子,才幾天就護上了,可見是真喜歡。”
“有陛下您看着,小兩口就是做錯了,也有您從旁教着,這日子可不就過起來了,說不得過幾年您又要抱孫子孫女了。”洪公公也湊趣兒。
“可惜賀銘還沒回來,不然他那病看到這一幕也就好了一半兒了。”
“找不着也别氣餒,城外繼續派人追查,城内也着手搜查,看看是否藏在内城,給我們來個燈下黑。”
秦指揮使忙插嘴,再不發言,皇上就徹底忘記他的存在了:“皇上英明,我們正是來請示皇上,是否要搜尋内城,有了皇上口谕,臣定會仔仔細細搜查,找回賀尚書方不負皇恩。”
皇帝沒看秦指揮使,私自處死禁軍,他還沒找這小子算賬,等回頭一塊兒收拾,對着溫辭舊道。
“行了,沒别的事就趕緊出去吃飯吧,朕聽說那姑娘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芙蓉雞,姑娘家的一片心意,不好辜負,吃完眯一會兒,找人讓手底下的人去就行了,别覺得年輕不把身體當回事。”
“臣遵旨。”
“季安遵旨。”
把兩人打發走,皇帝又叮囑洪公公:“挑點年輕姑娘喜歡的布料首飾送去,别讓人家覺得咱們家孩子不會疼人兒。”
“要不都羨慕侯爺有您疼他,有您鎮着,那些個妖魔鬼怪且翻不出手掌心的。”
傍晚時分,未點燈的卧室裡光線昏暗,慵懶的少女半倚床頭,手臂擡起衣袖滑落,露出一節白膩的手腕,蔥白似的手指在彎腰俯身的戲谑男子衣領處遊走。
溫辭舊眸中湖光潋滟,漸漸向墨色靠攏,他凝視着那截逐漸有了肉感的皓腕,隻覺太過空蕩,系一條金鍊子最合适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