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漆黑一片,黑暗中好像扭曲着數不清的觸手,想要把站在月光下溫辭舊拉扯回黑暗中,心中陰暗的人理應生長在黑暗中,與它們一起沉淪,卻畏懼光線碰不到人,隻能張牙舞爪的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銀色的月光自洞開的窗口傾瀉而下,溫柔又強勢趕走扭曲的觸手,照亮了立于窗口處的單薄身影,這一刻,他立體飽滿的臉部輪廓被月光賦予了一抹聖潔,可幽深的眸底卻始終不得而入,一時間,光明與黑暗并存于溫辭舊身上。
進來回禀的溫嶺望着如此矛盾的溫辭舊,心中生出一種感覺,主子……好像又活了,溫嶺被心中的想法愣住了。
身後許久沒有聲音,溫辭舊偏頭,恰好此時被風吹起一縷發絲,揚起的發絲隐藏了薄唇的鋒利,柔和了氣勢,但僅僅是斜瞥過來的一眼冷光,也讓溫嶺一個機靈清醒了過來。
朦胧的紅在發絲下起伏,聲音含冰沁雪:“查清了?”
溫嶺斂神回禀:“初步确認尋夢居是挂在衛國公名下的産業,但是衛國公卻鮮少露面,而且此人對待尋夢居的态度也不像是看待自己的産業那般珍重,好似很不屑于掙這種髒錢,但又确确實實又開了一家青樓,很是矛盾。”
聞言,溫辭舊冷漠的眸子裡湧現嘲諷,這些個文臣勳貴,哪個不是面上光風霁月,背地裡肮髒龌龊,一個個都是披着人皮的伥鬼罷了。
“順着疑點深挖,看看尋夢居賺回去的銀子最後都流向哪了,誰就是尋夢居真正的主子。”讓奴才替自己頂着名,這是勳貴們最常用的置産手段,衛國公的主子是誰,範圍已經很小了,溫辭舊望向皇宮的方向,眸中升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飄着一抹猩紅。
心裡狠狠發誓,不管是誰做的,他一定會讓背後之人付出血的代價。
“告訴孟小姐,尋夢居周圍出現了疑似賀銘接頭人的嫌疑人,讓她多出去轉轉,跟着的人藏好了,看清楚還能釣到什麼魚。”溫辭舊狠戾補充道。
“還有那個老鸨,看住了,别讓她被人給殺了。”
“是。”溫嶺領命,擡頭瞅了一眼才又繼續道,“主子,張耀宗死了。”
“邢獄裡還有别的耗子?”若是正常死亡或者是知道的那幾個下的手,溫嶺必不會這麼說。
“是。”
“沒抓到?”
溫嶺冷汗都下來了,溫麒那個混蛋屬兔子的,跑的倒是快,沒人幫他分擔風險,隻能自己硬着頭皮回話:“屬下知錯。”
“有意思,一顆廢棄的棋子居然還值得付出如此代價,這麼機靈會藏的耗子可是寶貝,能抓到嗎?”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多了幾分陰詭。
“能,屬下等這次一定篩幹淨,絕不會再有漏網之魚,若再犯此錯,溫嶺提頭來見。”
一擺手,溫辭舊将溫嶺打發了出去,看着缺了一口的月亮笑得森然:“你們的缺口越開越大了。”
“小姐,水燒好了。”白霜在院子裡找到孟湘染,她看到小姐正抱着膝蓋坐在椅子上仰望星空,大白乖乖卧在椅旁打盹。
“好,這就來。”說是這就來,但孟湘染沒舍得離開,夜幕中的星子又大又亮,遠勝她所在世界的好幾倍,感覺看一晚上也不會膩。
直到白霜又來催她,這才意猶未盡回屋泡澡去了,泡澡确是舒服,可就是不如現代方便,電一插就能用熱水,這裡得燒,還得一桶桶拎,好不麻煩。
看出孟湘染現在很享受,008就又忍不住化身催八八了,小心翼翼冒頭:“宿主,你看今天的賞花宴多美呀,你玩也玩過了,鹹魚躺了這麼多天,再躺下去就該生鏽了,你看明天是不是該努力賺生命時長了,我現在看着你的生命時長一秒一秒的減少,我那心啊就一抽一抽的疼。”
孟湘染後腦勺枕在浴桶邊沿,完全放松自己,半阖着眼皮享受,在外人面前裝淑女可是很累的。
“宿主,不帶這樣的,冷暴力隻會激化矛盾,一點解決問題的能耐也沒有。”又這樣不言不語,008小手叉腰氣咻咻道。
好吧,她真的隻是想享受此刻的時光而已,看來不處理完是别想輕輕松松泡澡了,孟湘染換了個姿勢,玉臂搭在浴桶邊,下巴抵着胳膊,義正言辭道:“現在什麼時間?下班時間呀親,你宿主我笑了一天,臉都僵了,你還讓我加班,008,你的心是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