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聞言有些着急，她快速觀察了一番四周，俯身借着添水的名義湊近。

“那位盯上您了。這裡很危險，快跑。”

林非焰若有所思，視線卻逐漸飄向女孩頭頂：“謝謝，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角嗎？”

“欸？”

女孩一愣，下意識捂住頭上的羊角，而後又紅着臉彎腰：“摸、摸吧。”

溫熱的觸感一觸即分，林非焰學着女孩壓低了聲音，湊近她的耳朵：“沒關系，我不害怕。”

女孩臉紅的快要燒起來，她低低應了一聲，沒敢再看林非焰，轉身匆匆跑開。

林非焰笑了笑，轉而檢索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這家餐廳，據說是亞人這邊某個小型家族的産業，樓上就是一家私人高級會所，怪不得魚龍混雜。

不過餐已經點了，林非焰也懶得退，雖然他看起來是一個人，但度塵其實一直都在暗處守着，以這位保镖的能力，林非焰很難真的在這裡遇上什麼危險。

吃完了飯，林非焰準備結賬，付款界面卻顯示這桌的賬單已經被結過了。前方傳來些許騷動，他猜是那個小姑娘提到的“危險”要來了。

“原來您在這裡。”

身後傳來漸近的腳步聲，林非焰偏頭看去，是連珩。

“不知道我能否有幸坐在您對面？”

連珩語氣溫和，一舉一動間難掩貴氣。盡管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卻完全不顯得卑微。

林非焰不置可否，起身繞過他就走：“我吃完了，你随意。”

連珩懵了一瞬，回過神時林非焰已經快到門口了，連忙跟了上去。

“少爺，咱就這麼讓他走了？不追嗎？”

騷動來源處，幾個狗腿子模樣的人茫然的看向人群中心。

“啪！”

打扮矜貴的青年怒而反手甩了發問的壯漢一巴掌：“蠢貨！追什麼追？看不出來接他的人是誰嗎？！”

壯漢委屈的捂住自己立刻腫起來的半邊臉：“看不出來啊。”

“啪！”

一道勁風劃過，青年又是一巴掌讓壯漢的兩邊臉對稱：“滾！”

壯漢捂住自己的整張臉嘤嘤哭泣，周圍的人見狀紛紛嫌棄的後退半步。

青年臉色陰晴不定，若不是早些年運氣好見過一面，他定然也是認不出連珩的，家族差點就在今夜毀在他手上，不過——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嘀咕出聲：“不就是角嗎？我也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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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珩跟着林非焰上了車，林非焰也沒阻攔，他在車載智能系統推薦的觀景路線裡随便選了一條，啟動了自動駕駛。

“說說看吧。”

林非焰靠在椅背上，沒頭沒尾的冒出這麼一句。

連珩顯然理解了林非焰的意思，留言裡的“最後一次機會”就是現在了。他沒再拐彎抹角，直入正題：“我想和人類達成合作。”

“亞人和人類繼續單打獨鬥下去，遲早會被蟲族蠶食殆盡。合作已經是唯一出路，我不求和解，隻求暫時放下世仇。以如今的形式，合作注定無法一蹴而就，隻能先從小範圍開始。”

林非焰恍然：“所以你隻邀請我和與我有關聯的人前來，就是要以我作為橋梁？”

連珩點頭承認：“如果你同意我之前所說的交易，那麼你在奧非勒星多待的幾天裡，他們也會為你暫留此地，在此期間我會代表生命會和他們商讨合作事宜。”

“然後呢，你怎麼保證他們會同意？”

“沒有人可以保證，但這本來就是大勢所趨。”連珩低下頭，神色暧昧不清，透過車窗而來的街燈在他臉上打下夜的陰影，“也許，隻是需要一根引線。”

“是嗎？可我不想做你的引線。”林非焰擡起連珩的下巴直視着他，“這可不是在奧非勒星多待幾天就行了的事。想必隻要我同意，從明天起，我就會在所有人眼裡變成合作派的一員吧。”

到那個時候，他可就是完全上了連珩的賊船了。

交易失敗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條件不對等，利益不足。連珩輕輕握住林非焰搭在他下巴上的手，垂下眼睛，以一種朝聖般的姿态：“那麼，您還想要什麼呢？自由出入亞人領土的權力可以嗎？”

“再加一條吧。”林非焰語氣輕松，絲毫不考慮連珩拒絕的可能，“你要做我的狗。”

車輛載着兩人路過都市，駛向大海。飒飒風聲穿不過車身的靜音材料，安靜的車廂内，林非焰的低語毫無被海風吹散的可能。

“這也是你想要的，對吧？連、珩。”

連珩的眼睫顫抖着，緩慢地閉上眼。不過須臾，他擡頭笑起來，帶着釋懷與小心掩藏的悲戚。

他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