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蟲族這次入侵的星系并不包含在内。

鑒于這暫時還是個僅有相關人員知曉的秘密合作，亞人怎麼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開着戰艦跑去支援人類聯邦中央艦隊，更何況就連同為人類的世家艦隊都在此時選擇了明哲保身。

這種明哲保身甚至是被中央默許的，也許就連中央政府也沒想過能在這場戰争中獲得勝利，派出艦隊也隻是為了攔截蟲族一段時間好讓後方的人類得以撤離，否則，中央其實有權強制征用世家艦隊。

雖然人類聯邦禁止私自組建大型艦隊，但隻要滿足一定條件，在政府備案并簽訂特殊時刻服從征召的協議，世家就能獲得組建艦隊的自由。畢竟生命會和人類世家合作不可能是為了體量小于30的艦隊，那就不叫合作，而是叫人道主義援助了。

林非焰之所以選擇違法而不是這種堂堂正正的方式，當然不是因為不想了。哪怕是世家也分為三六九等，比起那些産業遍布數十個星球的家族，在西禾星稱霸一方的林氏隻能算是小型世家。

而小型世家是沒法滿足上述所說的“一定條件”的。艦隊就連維護費都是個天文數字，小型世家幾乎不可能有這個财力。

林非焰勉強能負擔得起完全是因為給他送錢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既然談完了，那我明天就回去了。”林非焰輕描淡寫的拍闆決定。

連珩呆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挽留的話，最終卻隻是輕聲問：“為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他好不容易處理完了手頭的事，明明他刻意隐藏了林非焰的行蹤，沒讓他在這些天被任何人打擾，明明他精心安排好了之後幾天兩個人的行程……

期待的落空讓連珩的表情染上苦澀：“是因為我做了多餘的事嗎？”

“你指什麼？”林非焰隻覺得莫名其妙，“交易本來就沒明确規定要待幾天吧，合作談完離開不是很合理嗎？”

連珩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神情晦暗不明，沒人知道他在那個時候想了什麼，隻是再次擡頭的時候，他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模樣，臉上挂着面具般毫無破綻的微笑。

“既然這樣的話，今天就跟我去個地方吧。”

“去哪裡？”

“加奇圖恩II的星環基地。關于之前承諾您的自由出入亞人領土的權力，需要提前處理一下身份問題。”連珩在終端上操作了一下，“稍微有點遠，我們路上再詳談吧。”

加奇圖恩和奧非勒星之間相隔了一個恒星系，是受生命會管轄的一個罕見的擁有三顆宜居行星的雙恒星星系，圍繞着加奇圖恩II，亞人建造了用于科研與軍事的環狀巨型空間站，即星環基地。

林非焰沒懷疑他的說辭：“行。”

一艘藍白色星艦緩緩降落在公館正前方——林非焰這時才明白公館前面足球場大小的空地是用來做什麼——幾個穿着制服帶着白手套的亞人從星艦上走下來，朝迎面而來的兩人行了個軍禮，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非焰率先走了進去。

和他來時使用的民用型深藍号星艦不同，這艘探索号雖然也并非軍用戰艦，卻搭載了比深藍号更加完備的武器系統，在正面對上星際海盜時的勝率或者逃脫率要比深藍号高得多，星艦内部風格也多了幾分肅穆。

艙門在身後關上，連珩擡頭看向斜上方的艦内通訊裝置，點頭示意通訊另一側的艦長可以啟程，就帶着林非焰去了二層的休息室。

“處理身份問題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嗎？”林非焰在窗邊坐下，星艦正逐漸離地升空，穿過稀薄的雲層，将奧非勒星甩在身後。

即使以如今的科技，星際旅行也不是那麼方便的事，超空間隧道隻設立在星系與星系之間，剩餘的路程光靠超光速航行也要花不少時間。現在出發，到達加奇圖恩II時應該已經是第二天了。

“如果隻是幫您打通關系獲取權限的話不需要。”連珩将艙室溫度調高了兩度，在林非焰對面坐下，“但您作為人類，即使擁有進入亞人境内的合法資格，被亞人看到也會有些麻煩，”他頓了頓，“您應該對‘人權會’有一定了解吧。”

“那個從生命會裡分裂出去的小型組織？”

“對。他們的理念可比我們極端得多，雖然編内人員很少，也沒什麼實權，但編外人員數量卻極為龐大，而成為其編外人員的條件隻有一個——”

“您的餐點已送達。”

突然響起的提示音打斷了連珩的下文，艙室門向兩側打開，一個狐耳少女端着餐盤走進來，将餐盤裡的飲料點心放在兩人中間的桌上，簡單的三十度彎腰緻意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林非焰目送着她的背影，倏然發現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萦繞在心頭的違和感的來源：這裡太安靜了。

不管是送餐的少女還是之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人說過話或是弄出過什麼動靜，簡直像在飾演着什麼發出聲音就會被怪物殺死的驚悚片角色。

“你在看什麼？”

連珩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仍然溫潤清雅，他沒去追随林非焰視線的方向，隻是平和地注視着他的側臉。

林非焰回過神，已讀亂回：“她尾巴好大。”

連珩：“……？”

連珩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将話題扳回正軌：“總之，隻要對人類抱有仇視、憎惡等負面情緒的亞人，都可以成為人權會的編外人員。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人類貿然出現在亞人領土很可能會被人權會的人偷偷幹掉咯？”

連珩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看他的表情，大概率是肯定的意思。

他将桌上裝着晶瑩透亮的黃綠色液體的玻璃杯推到林非焰手邊，笑了笑：“所以，在亞人領土上的時候，您最好也僞裝成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