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鏡倒映着過往的影子——飛鳥
“請為我訂一張去玻利維亞的機票,我要去烏尤尼鹽沼。”
巴吉爾沒有動作,隻是看着首領拖出行李箱,開始往裡面放換洗的衣物。
“殿下,您去南美,是為了庫洛姆小姐,還是為了……”
十世平靜地反問:“我不可以去嗎?”
門被推開,門外顧問站在門口,燈光映在他的背上,在地毯上投上一道成人般的長影。
風清冷地提醒:“作為首領,你不該做這種事,在經濟部挂職副部長的你,就算去别國也該以訪問的名義。”
綱吉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年輕的面孔上帶着淺淡的倔強。
“我知道我在任性,對不起,老師,我會隐瞞好行蹤的。”
風幾乎要歎息了。
作為幫助綱吉從輪椅上站起來的人,他再清楚不過這個孩子的堅韌,也明白在被迫與家庭拉開距離後,另外兩個算是同齡的大空填補了綱吉相當的情感空白。
年輕人的友誼總是最深刻和難忘,既是被白蘭那樣慘痛地傷害過,當得知對方失去母親後,他的第一反應還是奔赴玻利維亞,哪怕綱吉自己也不知道抵達玻利維亞後,他該做些什麼。
不,也許他知道。
風也不知道自己往後會不會為今日縱容綱吉的做法後悔,他隻是側身讓開,叮囑着:“注意安全哦,帶上護衛隊,必要的時候就算暴露炎壓也要脫離險境回來,記住,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綱吉低低說了聲“謝謝”,拖着行李箱離開了總部。
屏幕外,reborn和風對視一眼。
家光很不滿地回頭看他們:“風,這可不是門外顧問的做法。”
風閉上眼睛,沒有理會他。
家光又看向reborn:“老朋友,你也教過阿綱啊,作為首領這個時候可不該親身進入險境啊。”
reborn冷冷道:“你覺得還有人能攔得住他嗎?”
如果攔住十世,對十世的傷害高于放縱他的話,那麼就放縱他吧,屏幕中的十世已經夠懂事了,他拖着一身傷病艱難地活着,為了偉大的事業幾乎付出了一切,如果去玻利維亞能讓他好好和白蘭道别的話,也隻好讓他去了。
六道骸靠着靠椅,作為在沢田綱吉精神世界來往多次的輪回者,他清晰地感知到沢田綱吉内心依然存在求生欲。
那家夥想活下去,不斷與自己病變的大腦做着抗争,有時候十世一些不理智的做法,很可能是他在對外界進行求救,這時候不幫忙都可以,但不要阻攔他。
就連京子、小春這樣不曾接觸過裡世界的女孩,在看過十世和白蘭的故事後,也知道綱吉在試圖收拾自己一片狼藉的内心,綱吉這次出行并非僅僅出于感性,也有理性的推動。
說到底,他的心理問題也是家光留下的爛攤子。
十世此次出行沒有乘坐私人飛機,而是包了一架航班飛往南美,期間還要在巴西轉機。
他行色匆匆,穿着黑色夾克長褲,戴着口罩,隻背了一個輕簡的旅行包,看起來就和所有踏上旅程的20歲年輕人一樣。
當他抵達玻利維亞的首都,拉巴斯時,十世面上浮現一抹不适。
賽門在他背後輕聲叫道:“首領,是否是高原反應?”
拉巴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首都,高原地區的灰塵也更大,十世的身體并不健康,因而屬下們一直關注着他的狀态。
十世緩緩搖頭,找了個地方坐着緩了一下。
他的上身微微俯下,手肘撐在大腿上,蜜色的眼眸微阖,呼吸沉重而艱難。
黑色的口罩被拉下,露出挺秀的鼻梁,沒有血色的嘴唇。
鈴蘭站在機場中購買果汁,不經意間回首,便看到了十世的側影。
是沢田綱吉。
女孩站在機場一側,遙望着敵對家族的首領,不,傑索家族與彭格列家族的關系十分複雜,他們似乎是合作的,卻又互相厮殺,似乎是因利益結合的朋友,兩位首領又似曾經關系很好。
于是到了此刻,鈴蘭竟不知該如何對待那個男人,在兩家關系好的時候,她甚至通過白蘭的人脈,從彭格列麾下的時尚品牌獲得過時尚資源,拍過一個香水廣告。
他看過來了!
鈴蘭對上綱吉的目光,如同對上溫和的雄獅,明明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卻出于對強者生理性的敬畏而不由得後退一步,他們對視着,綱吉戴好口罩,扶着座椅的扶手站起,離開機場。
外界的陽光落在他褐色的發上,如同染上一層黃金。
拉巴斯是建立在山坡之上的山城,富人住在平地,窮人和原住民在山坡上建起簡樸的房屋。
綱吉看着手表。
上午9:12。
年輕的裡世界之王越過大西洋,在高原之上跋涉,前往白蘭的母親的安眠之地,伊宜馬尼峰是他行走的背景。
鈴蘭想,原來他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像風景畫一樣的男人。
安排喪事的是鈴蘭,準确的說是鈴蘭的屬下,因她恰好在南美洲執行公務,才被順手委托了這個任務。
白蘭本人從未有過來玻利維亞的意思,他的母親已經在兆億個平行世界中死亡過多次,大多數時間,她都會在玻利維亞因酒後狂歡而死在浴缸裡。
這不是很體面的死法,好在她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依然逍遙,白蘭猜她走得沒什麼痛苦,這就比他強得多了。
在最初開啟瑪雷指環的能力時,他可是在好幾個平行世界體會過痛苦的死亡呢。
接到鈴蘭的通訊時,白蘭正在吃棉花糖,算計着如何擴張勢力,世界在他面前就像寫着攻略的遊戲,沒有絲毫意外和驚喜,于是他也被隔絕在外,無法融入其中,隻能做個居高臨下的玩家。
大提琴聲響起,青年修長的手按了接通。
“鈴蘭,怎麼了……我知道了。”
入江正一看着白蘭面上的笑意不變,挂了電話後揉捏着一團棉花糖許久,才站起身來。
他出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白蘭推開門,回身微笑着說:“啊,突然想要出門一趟,小正,你留在總部乖乖看家哦。”
比起低調的彭格列首領,白蘭直接擠走一列航班,嚣張地乘坐私人飛機出發。
在他上飛機不久,天空下起大雨。
有乘客抱怨着為何航班延時,見到雨落倒是少了幾分怨氣。
烏雲籠罩這方天地,遠處閃電劃過天際,把世界染得烏沉沉之際,銀色的機翼在雷光下折射無謂的光芒。
那是灣流宇航公司推出的超遠程噴氣式公務機,在同類機型中号稱空間最寬敞,可容納19名乘客,能以最快航速飛最遠距離,代号G790X,售價7200萬美元,每年運營維護成本在180萬美元左右。
銀白機身上有紫色王冠,在上天傾倒的暴雨中,它将死亡置之度外一般,機輪高速駛過跑道,向天空展翼飛去,不知奔赴何方。
人們紛紛議論。
“那是誰?不要命了?”
“嫌命長可以先把錢給我再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