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白榆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連串刺耳的敲門聲吵醒,他努力睜開眼,在被子裡裹了一會兒才起身随手拿件外衫穿上,長長的墨發也沒有挽起,随意地披散在肩頭。
門外的敲門聲急促又大力,很明顯敲門的人不耐煩了。
白榆緩緩來到門口剛一開門就看見一道紅色的身影迅速闖了進來,這人進來後就毫不客氣地抱着手臂在藍屏軒四處轉了轉,俨然拿自己當主人了。
白榆斜斜靠在門扉,也是抱着手臂看着眼前這個不速之客在他的地盤上轉悠。
紅衣少年眼珠子不停地打量房中的裝飾,打量完了後臉上才露出一抹得意的表情,語氣中夾帶一絲嘲諷:“還沒我住的地方好。”
少年慢悠悠地轉過身來看向白榆,結果這一看讓他瞬間愣住在原地,眼底快速略過一絲驚豔,方才剛上來的好心情此刻全都消失不見。
白榆定眼看去,面前這個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眉眼細長,臉上擦了少許胭脂水粉,唇上也塗了口脂,一身豔麗紅色長袍,看上去倒甚是嬌媚。
紅衣少年滿眼警惕地盯着白榆,語氣不善道:“你就是那個新進宮的?聽說昨夜你被陛下趕出來了。”
白榆還未張口說話,紅衣少年又繼續道:“長成這樣又如何,不還是被陛下趕出來了,而且還是被趕到這麼偏僻的地方。”說到這裡還不忘幸災樂禍地看了白榆一眼。
白榆慢慢站直身子,也走上前來悠然道:“哦,那按照你的意思,陛下寵幸過你了?”
紅衣少年登時臉上一熱,眼底浮現一層薄怒,他嘴硬道:“當然,我被獻給陛下的第一晚可沒有被趕出去,不像你這麼丢人。”
說罷紅衣少年又突然湊上來,用商量的語氣道:“哎,我要是你啊早就沒臉留在宮裡了,陛下都不待見你你又何必還要留在宮中自取其辱,幹脆你去蘭池殿門口跪下求陛下放你出宮如何?反正往後你在宮裡的日子也不好過何苦還要多受些罪,你說是吧?”
末了還嫌棄道:“你看你這藍屏軒連一個伺候的宮人也沒有,我那尚玉軒再怎麼說也還有兩三個奴才伺候。”
紅衣少年自顧自說了一通後又換了個表情,趾高氣揚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白榆瞥了他一眼,沒理會他的話徑直就往裡屋走了,隻留下一句話:“下次問人姓名之前記得禮貌一點,還有,記得先報自己名字再來問别人。”
紅衣少年見白榆根本不搭理自己甚至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瞬間就惹惱了他,他一個不受陛下待見的人憑什麼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他氣得在原地跺腳,眼神惡狠狠地盯着白榆的背影,氣道:“你,你給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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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池殿内,滄溟垂眸看着手中的奏折,殿中跪了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恭敬道:“陛下,屬下已經查清楚了,那個白榆乃是一介商賈之子,因從小不受待見被其繼母視作禮物送給南安侯,南安侯見到此人後又轉而将其送到宮中。”
滄溟一邊聽着一邊翻閱手中的奏折,幽深的黑眸裡沒有一絲表情波動。
黑衣人說完後猶豫了一下,斟酌道:“陛下,要不要屬下把白榆殺了?”
滄溟手中的動作一頓,接着把奏折放回禦案上,又從另一堆奏折中拿起一本,漫不經心道:“不急,既然白榆是南安侯精心挑選送到朕身邊的,那朕總該好好利用一番才是,不然豈不是辜負了南安侯的一片苦心。”
黑衣人聞言一頓,“陛下的意思是......”
滄溟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道:“齊首領,從今天起你就到藍屏軒監視白榆,他的一舉一動朕都要知道。”
齊安平低頭領命:“是,陛下!”
滄溟繼續看着奏折,道:“你下去吧。”
“是!”
話畢齊安平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殿中,禦座上,滄溟的視線還停在手中的奏折上,他的動作不變,隻是眼神卻逐漸深沉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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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色不錯,白榆百無聊賴地坐在亭子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往池裡丢食,池中兩條漂亮的錦鯉張着嘴互相搶奪食物。
白榆兩隻眼睛靜靜地看着池中的錦鯉,思緒卻飄到了别處。
他在藍屏軒已經住了數日,這期間除了那日的紅衣少年外再沒有任何人來過他的藍屏軒,就連當日的趙公公也跟沒影兒了一樣再沒有聯系過他。
白榆重重地丢下一把魚食,一時間,他好像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
其實遺忘也不要緊,最要緊的是他能明顯感覺到這幾日禦膳房的那群家夥送到他這裡的膳食越來越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