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開始,排排舞姬身着飄逸的舞衣緩緩入場。
玉手揮舞,輕扭腰肢,飄逸的綢帶自手臂上輕揚而出,頓時吸引了所有朝臣的目光。
白榆坐得頗為不安分,當衆人的目光都落在舞姬曼妙的身姿上時他卻努力伸直脖子往禦前方向看去,仗着自己的位置不顯眼便肆無忌憚地掃視禦前。
禦座上,滄溟輕輕蹙眉,似是有些不悅,但到底沒有說什麼。
站在禦前伺候的趙忠側身對身後的趙嶼使了個眼色,趙嶼便立刻彎着身子手捧玉壺上來為天子斟酒。
一直在下面偷看的白榆看到趙嶼出現的那一刻目光立即一亮,他心裡抑制不住地激動:這個小太監長得眉清目秀又跟在滄溟身邊伺候,鐵定就是趙嶼無疑了。
趙嶼動作小心地來到天子身旁,低頭斟酒時眼風悄悄看了眼禦座上的天子。
天子雍容尊貴,眉目英俊,舉手投足間透着幾分不怒而威的威嚴,讓人望而生畏,趙嶼的眼睫輕輕晃動了一下,神情中依稀可見有幾分緊張。
他的身子有意無意地向滄溟慢慢靠近,就在快斟滿酒時趙嶼卻突然一個手抖不小心把玉壺裡的酒水撒在滄溟的玄色龍袍上。
身後的趙忠看到這一幕立刻被吓出一身冷汗,他趕緊上前一腳踹開趙嶼嘴裡還低聲怒罵:“混賬東西,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滾下去。”一邊又趕緊拿出絲絹輕輕擦去龍袍上面的酒漬。
趙嶼被趙忠踹了一腳後并沒有聽從趙忠的話滾下去,反而迅速跪在地上惶恐道:“奴才該死,請陛下恕罪。”
這突然發生的變故讓一直關注上面的白榆都跟着呼吸一滞,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趙嶼既是滄溟的命中之人,說不定兩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需要這種‘差錯’才能順利發展下去。
想到這裡他又放下心來了,也不管滄溟此刻的冷臉反而淡定地坐好順便給自己夾了塊羊肉。
白榆心裡笃定滄溟不會對趙嶼怎麼樣,說不定還會通過這件事推動滄溟和趙嶼兩人的感情發展。
趙忠眼角瞥見趙嶼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頓時怒從心起,可一想到對方畢竟是自己親口認下來的幹兒子,這種時候也隻能壓下心底的怒火開口為他求情。
“陛下恕罪,小嶼子是第一次在這麼隆重的宴會伺候聖上,他太緊張了才犯下這種錯誤。”
滄溟冷冷地看了趙忠一眼,看得趙忠身子一抖,後背發寒,原本還想繼續求情的他立刻就閉上嘴不敢再說下去了。
玄色的龍袍被酒漬暈染出大片水印,單用絲絹已經擦不幹淨了隻能到後殿重新更換,這時跪在一邊的趙嶼卻主動上前幾步磕頭道,“陛下,求陛下給奴才一個恕罪的機會,讓奴才伺候您到後殿更衣。”
趙嶼的身體因害怕而控制不住地顫顫發抖,可低下頭的眼睛裡卻掩藏着一顆往上爬的野心,而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似乎也是用盡了全身的勇氣一樣,等着最後的宣判。
趙忠聽到趙嶼的話雖然覺得有幾分古怪,但念在對方畢竟是自己的幹兒子于是也沒有過多去懷疑,自然而然地覺得他隻是單純想将功補過。
滄溟在聽到這句話後始終沒有開口,幽深的黑眸盯着趙嶼,臉色凝重,眸光中還漸漸露出些許殺意來,似乎早已看穿了地上跪着的人心裡的想法。
天子短暫的沉默和眸中的殺意不僅趙忠真切地感受到了,就連跪在地闆上的趙嶼也隐約察覺到了,黃豆大小的汗珠自額頭砸向地闆,趙嶼全身的骨骼都因害怕而開始細細發抖。
天子無聲的威壓逼得幾人幾乎快喘不過氣來,此刻趙忠已經清楚地意識到陛下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
趙嶼的心中更是恐懼無比,到了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荒唐多莽撞,然而此刻任他有多後悔都來不及了,額間的汗水不間斷地掉下來,頃刻間天子身上散發的威壓讓他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甚至害怕得呼吸都一度停止。
天子旋了旋手中酒杯,動作輕巧随意卻看得讓人莫名有一種死期将至的感覺。
滄溟目光幽深,語氣森然:“朕以前竟未發覺身邊還藏了你這樣龌龊心思的人。”
!
趙嶼身體猛然一僵,天子的話讓他的大腦都瞬間空白了,細細麻麻的冷汗将後背都打濕,一股從腳底升起的刺骨寒意迅速竄上膝蓋直至傳往四肢百骸,巨大的恐懼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他渾身冒冷汗,緊張得連為自己求情的話都說不出,隻能睜大眼睛絕望地認為今日自己是必死無疑了。
就在滄溟要開口處決他的前一秒,白榆跳出來了。
在紅玉驚訝的目光中白榆兀自從席位上離開快步來到禦前,趕在滄溟開口的前一秒端着酒杯就大聲喊道:“陛下,白榆敬您一杯。”
他這一嗓子不僅成功轉移了滄溟的注意力,就連席間正在欣賞舞姬還暫未發覺禦前發生變故的大臣都把目光從舞姬身上轉移到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