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最想說的是,那床錦被......我想親口對陛下說聲謝謝。”
話音落下,他已經擡眸看向滄溟,神色認真道:“謝謝陛下。”
滄溟停下腳步,轉身正面看着白榆。
一抹碎光穿透樹梢映在少年眼底,照亮了他的眼眸,滄溟看見此時這雙清澈明亮的眼眸裡全是自己的身影,少年的聲音清冽幹淨又真誠,像是初春融化的冰雪在他心田緩緩淌過。
走廊的地闆上還有從樹梢灑落下來的細細碎碎的斑駁,刺眼的光影讓滄溟幽深的黑瞳都跟着晃動,分不清究竟是斑駁的光影刺眼,還是眼前這人的一雙眼眸耀眼。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去觸碰眼前的這一道光。
可理智讓他停住了。
白榆忐忑地等待滄溟的反應,心裡不禁在想:自己這樣會不會太直接了?滄溟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幼稚?
他等了很久似乎看到滄溟的眼眸閃爍了一下,接着像是在回避他的視線一樣滄溟竟轉過身背着他,白榆的心立刻咯噔了一下。
小半響後,滄溟的聲音才傳過來:“朕知道了。”
白榆怔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滄溟這是接受自己的道謝了?
意識到後白榆臉上是藏不住的開心,他跟在滄溟背後情不自禁又重複了一遍:“謝謝陛下。”
在白榆看不見的視線裡,滄溟的唇邊已經淺淺揚起了一道弧度,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刻他的心情已經變得微妙。
-
今日春和日麗,春光大好,正适合外出遊玩!
白榆一早就高高興興出了行宮,一個人來到附近的一條長街上閑逛。
自從進了宮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街上的熱鬧氛圍了,如今天色漸暖,出來玩耍的孩童也多了起來,街上時不時就有三兩個孩童相互追逐打鬧着從他面前穿過,歡聲笑語地好不熱鬧。
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滄溟心情好,昨夜白榆在研墨的時候隻是随口提了一句行宮太悶了,沒想到滄溟居然破天荒地主動提出讓自己出去走走解解悶。
白榆剛聽到的時候都快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直到滄溟看見他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便要收回剛說的話後白榆才趕忙謝了恩。
滄溟大度得太不正常了以緻于一直到現在他都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跟着滄溟在行宮裡已經住了七日,聽趙忠的意思,這次出宮滄溟隻打算在外面停留十日,十日後就要回去。
這時白榆腦中突然閃一個想法,該不會是滄溟看這段時間以來自己表現不錯所以才會在最後幾日恩準自己出來透透氣吧。
白榆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而且除了這個他也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理由了。
這次出行的目的是祭奠先帝,可到了行宮後白榆就沒看出滄溟有任何要去皇陵祭奠先帝的意思,就好像這次出來隻是單純為了來行宮住上幾日。
白榆在這裡好歹也生活了十幾年,自然知道先皇在世時是如何沉迷聲色荒廢朝.政的,不然也不會任由朝中大權被南安侯奪去而自己卻還隻顧着貪圖享樂,真是實打實的昏君一個。
這樣一想白榆也就忽然理解滄溟為何遲遲不肯去皇陵祭拜了。可讓他覺得疑惑的是既然滄溟不打算祭奠先帝,那又為何要大張旗鼓地出宮去往皇陵呢?
白榆一邊走一邊想着這件事,一個沒留神冷不丁地被人撞了一下,白榆還沒開口說話撞他的那個人迅速往他懷裡塞了個紙條後就轉身離去。
這一連串操作讓白榆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接着額間登時冒出三條黑線。
這套流程怎麼這麼熟悉......
他擡眼望去接着就要去找那個人,可就在這時面前卻突然湧來了好幾個十來歲的孩童,不偏不倚剛好擋住了他的去路。
等白榆好不容易從這幾個孩童的包圍中沖出來,再次擡頭時撞他的那個人早已沒入人群,壓根兒找不到人影了。
白榆無奈,隻好捏着手裡的東西找了個無人注意的角落悄悄将紙條展開,這一看,果然是南安侯的信。
白榆氣得想把手裡的信扔了,心想這人每次傳信就不能換個不撞人的方法嗎。
在看完信中所寫内容後白榆想都沒想就把信件揉成一團打算扔了,可剛擡起手時又頓住了。
半晌,手慢慢放下去,白榆垂眸看着手裡的紙團,突然眼神堅定,像是下定決心一樣,頭也不回地就朝着某個方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