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沒有半絲猶豫:“當然。”
蘇軒并不責怪紫雲的從前說謊,他其實早已言明,此地他非來不可。對于他的選擇,也早有所預料。
隻是沒想到,這佛珠對他來說意義非凡,他願意讓出兩顆。足以說明他已然當他們是重要的朋友,蘇軒自然不想他出事。
況且此處應該就是這遺迹的最核心處,若說機緣,蘇軒不相信哪處會比這裡更大。
他從來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得了沈歸的答複,二人不再遲疑,齊身躍下。
濃重煞氣混雜着血腥味從臉旁呼嘯而過,這黑氣竟化成無數魔靈從四面八方朝着二人奇襲,隻要沾染上一點,身上的衣服便會腐蝕冒煙。
這些魔靈應該是受某位魔族強者豢養。依靠吞噬其他修行者的魂魄便壯大自身。
如今他們如此肆虐躁動,雖然血氣森然,但并不十分強盛,定然是曾經一度大飽口福,但已經多年不曾收割。
他們數量頗多,來勢洶洶,蘇軒修為尚淺,縱有沈歸相護,也不得不催動全身的靈力注入佛珠,抵禦煞氣。
幸虧他的精神力強橫,并不受到那血腥之氣侵擾,否則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
此崖縱深無比,二人在這其中墜落約麼一刻鐘這些魔靈才陡然消失,随後便落身于一處潮濕的平地。
視線忽而清晰,眼前卻是滿目奇形怪狀的黑石,一條漆黑的甬道不見光亮。沈歸從儲物戒中掏出一顆夜明珠,勉強照清前路。
二人向前望去卻未見紫雲身影,但此路時候一條,唯有向前。
山洞的邊緣散落着魔血蝙蝠的新鮮屍體,眼中還散發着幽暗的紅光,血液沿着石璧而下,擦出一道道豎直的痕迹。
運氣不好的蝙蝠被倒鈎在洞頂,血水混着水汽滴答落下,應該是紫雲不久前走過的路。
洞窟的四周和頂部遍布着靈獸的骨頭,尖刺一樣從石縫中露出,角落裡散落着已經被煞氣沁染的發黑的人骨。散不盡刺鼻的腥臭味讓沈歸忍不住擦了擦鼻子。
他們一路沿着屍體向前,直至前方一片一聲轟響,連接着他們所在的石壁一陣震顫。
蘇軒二人眼看着手中的佛珠齊齊忽閃,而後光芒暗淡。
原來紫雲留給他們這佛珠還有此意,這佛珠每一刻都聯動着他的血脈,紫雲的心魂不滅則佛珠不滅。
若是佛珠湮滅,則讓蘇軒二人不必再憂心于他,那時他便已經隕落。
此時佛珠閃爍暗淡,定然是他遭遇不測,蘇軒也是眉頭緊鎖,手指着震動傳來的方向,沉聲道:“快走!”
沈歸也意識到紫雲怕是已經陷入危機,立刻駭首,拉上蘇軒急速朝着深處奔襲。
這洞窟極深,兩人奔赴之時,終于聽到人聲,洞内傳出一個尖銳卻蒼老的笑聲:“小小珠串竟也敢來找本座,那老不死的早已被本座折磨緻死,既然你如此忠心,那便剛好給他陪葬,省得他臨死前孤寡,惹得本座可憐!”
紫雲的聲音激憤而起:“伏宿老祖,你該死!”
随後洞中又是一番山搖地動,蘇軒手中的佛珠不疊的閃爍着,光芒卻越發幽暗。
“呦,還帶了幫手!看來還沒傻到沒邊,不過想殺本座,你還太嫩了點!”
那位伏宿老祖的刺耳聲音再次傳來,看來他已經感應到了蘇軒二人。
不過他的話雖輕蔑,但蘇軒卻聽出一絲凝重,看來紫雲在他面前雖然讨不到好處,但此人卻也不似自己說得那般輕松。
“再快點!”
這老祖知道他有幫手,并定會想着速戰速決,二人不覺加快了腳步。
果然這話之後,佛珠的閃動更加頻繁,已經有些顫動之意。
前方的洞穴有一處寬廣,内裡散發着幽暗的燭光顔色,那是動靜的來源。
蘇軒松開了沈歸的手,她立刻會意,一個箭步沖了進去。
而蘇軒到達洞口時,赫然見到一個披頭散發,腰部以下被攔腰斬斷的老魔頭正立在一座蓮花座之上,與沈歸二人對峙。
那魔頭的五官極盡猙獰,青紫的面容布滿黑紅的血絲,消瘦的面皮和褶皺包裹着他的骨頭,眼窩深陷,青藍色的眼睛,泛着血腥的紅光。
蓮花座上,他的身後還盤坐着一位蒼老的聖僧,他身上的紫金袈裟已經破損殆盡,露出蒼白卻堅實的軀體,仿佛是石化的佛像,雙目緊閉,生死不明。
就是這聖僧和蓮座困住了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