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溫差過大,樹葉上的露珠搖搖欲墜,在一滴滴水珠的表面,倒映着陶珩嚴肅的面龐。
那雙透着靈氣的眼眸眯起,猩紅的舌尖抵着牙齒,小巧挺直的鼻子上被露水沾濕,精緻的五官是最完美的造物,讓人聯想起高貴的貓咪。
“哈,哈……”
發絲因喘息的起伏從耳廓滑落,使用能力後,發尾不易察覺的藍還未褪去,嚴謹的神态似乎訴說“大事不妙”幾個字。
之前污染物可不會如此猖狂,數量多到随處可見,更不會存在觀察人類的高級污染物。
但倘若此刻能夠靠近陶珩,聽到的絕不會是人類生死存亡的大事,而是有關貓貓食物的問題。
“他們現在的下班時間改為晚上八點,八點後會有執勤的特殊隊員,那群人不會專門執行任務,那意味着這個時間點我可以出來覓食,有百分之十的概率撞見他們,有百分之零一的概率碰到顧文莳……”
陶珩以極快的語速說出一長段話,緊盯不遠處本應該屬于自己的食物,嘴中念念有詞。
某種意義上,也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我都要無語了,别人被你吃了都不夠你惦記的,你還想着沒吃到的家夥呢?】
“沒辦法,我不喜歡太吵的。”陶珩指的是蛇,那隻污染物太過于喧鬧。
在他餓到前胸貼後背的時候送上門,不吃白不吃。
“而且,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書上都這麼寫。”
這句話是指廢棄房中的污染物。
即使在幾分鐘前,對方已經死在人類的攻擊之下,但陶珩還能嗅到空氣中的味道。
沁人心脾。
是從未有過的香味。
陶珩摸着肚子,發出由衷的感慨:“吃不到,我這輩子都沒了。”
【喂喂,你這麼說也太誇張了,每次你吃飯都說是從未見過的美味,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作為污染物,陶珩在表達情感上是存在缺陷的,大多數時候都存在誇張的手法。
對于[網絡]的吐槽,陶珩置若罔聞,内心隻惦記下一餐飯。
但正當他準備融入黑暗,盡快離開現場時,那群在外勘察的人員猛地回頭。
手裡還是拿着熟悉的檢測儀器,表盤上的指針瘋狂轉動。
“你們說,會不會不止一隻污染物?”
男人眼神潰散,凝視身後空蕩蕩的大樹,宛如直視黑暗的最深處,怔怔地對其他人詢問。
“難道是剛剛的影子?他們都說看見了,但根本沒有啊。”
另一位隊友抱着筆記本,勘察人員需要留意附近的變化,屏幕上不斷滾過七八位小數點的精密數字。
他把電源插上重啟,展示給其他人看。
“啰,你自己看,根本就不存在A級污染物,嗐,我看大家就是太過緊張了,今晚結束後要不要去搓一頓?”
“行吧……那咱們偷偷地,别和陳術講哈,不然又得嚼我,服了。*”
部分人被說動,疲憊的眉梢舒展,點頭應下邀約。
但方才察覺到異樣的男人緩緩搖頭,他似乎感知到了什麼,一步步朝着大樹走近。
站在樹下,他将雙手高高舉起,連帶着檢測儀器,留意表盤的微小變化——
而陶珩,此時此刻正抱着樹幹,位于另一棵樹的正上方。
【我草,我草啊,吓死我了,我都不敢說話了,這人的第六感好強。】
異能者的感知能力總是異于常人,但會被察覺還是因為那條該死的蛇。
秉持着魚死網破的心态,蛇方才僞裝成假死,在最後一刻爆體而亡,如同蘑菇,向四周迅速擴散孢子。
沒有真正污染的效果,但會被人類的道具監測到,可謂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幸好陶珩出手快,剛恢複好的影子瞬間張大雙臂,将近乎所有的孢子吞入腹中,才免于所有儀器響起的下場。
甚至還有閑心思品味。
嗯,像是在吃奶粉。
含在嘴裡瞬間變成糊糊,甜膩膩的,回味無窮。
【您還有心思吃東西呢?】
“沒事,這不是沒被發現。”
誰也沒有陶珩的心态好,他始終堅信冷靜才是勝利者該有的品質。
方才短短一秒内,他不僅以最快速度出手,還趁機跳到另一棵樹上,将自己的身體隐匿于茂密的樹葉之中。
但再好的計劃也扛不住偵查人員疑神疑鬼。
“不對,我肯定看見了什麼,我餘光明明瞟到了什麼,就像,就像一個黑影!”
男人咬着牙,即使其他人都選擇搖頭,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你們等我一下,我把對面的樹檢查完就來,等一等,就等我幾秒。”
從陶珩的角度,能夠瞥到男人胸牌上寫着“周熠”二字,對方輕輕拍打着儀器表面,朝着自己的方向踱步。
距離在逐漸縮短。
【停停停,這儀器怎麼有波動了,你平時不是控制得很好嗎?】
“呃,嗝......等下,嗝,還,還在咽。”
正如吃大蒜嘴裡會殘留味道,距離過近的情況下,還是能檢測到異常數值。
粉末更難吞咽,陶珩的喉嚨不斷滾動,正在盡全力吞下。
但周熠的眉頭越來越緊,兩人的距離不到半臂,下意識的,陶珩做出向後撤的動作。
【啊啊啊啊啊,快吞下去,快吞下去,快快快!】
焦急的話語中,離身份暴露隻剩下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