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陶珩溢于言表的嫌棄,污染物也是誠實的孩子,木讷的眸子一刻也不偏離。
“想吃掉你,我想吃掉你,想全部吃掉。”
聽得陶珩渾身一激靈,顧文莳也不悅地擰眉。
“我要吃掉你?對剛見面的人說這種話欠妥吧?那麼,我們的陶珩學長會如何拒絕呢?”
局勢尚且在掌控之中,顧文莳沒有主動阻止,反而是隔岸觀火的态度,催促陶珩抉擇。
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仿佛在說:你是我的獵物,你得學會拒絕别人。
陶珩隻想呸,使用能力可能會暴露,他的安穩生活也徹底宣布終結。
但如果不做些什麼,場面又會不受控制。
【沒事啊,大不了你就暴露呗,你說你是異能者,走上征服全人類的劇情,難道你不心動嗎?】
【錢财,名譽,權力,污染物正以不正常的速度出現,你想要的都可以擁有。】
【你甘願被困在小小的彭大,做個普通大學生,放假時還要去咖啡廳打工嗎?】
看準時機,[網絡]便開始蠱惑,宛如在耳邊低語的毒蛇,希望陶珩吞下禁果。
但陶珩無比堅定,他将自我想法貫徹到底。
“這就是我想要的,平凡的生活,沒有麻煩,一成不變的生活。”
陶珩在内心重複,深呼一口氣。
“怎麼了?似乎你下定決心了?”顧文莳察覺到變化,饒有興趣地追問,也是在催促陶珩盡快施展拳腳。
陶珩瞪了他一眼,扭頭凝視流着口水的家夥。
“沒什麼下定決心,我就是覺得生活中有很多迫不得已。”
陶珩長歎一聲,裝出委屈巴巴的模樣,低着頭,不讓任何人察覺此刻的異樣。
為了完全融入人群,大多數時候,陶珩都是黑眸黑發的形象,秀麗端莊,将精緻的容顔隐藏在碎發中。
但使用能力總會伴随或多或少的變化。
流動的金色在眼底顯現,黑夜中,腳下的影子在悄然分割,做出與本人不符的動作。
此次為他的第一次嘗試,用影子同污染物打聲招呼,告誡對方不想死就滾蛋。
想當初,影子吃飯時使用的,陶珩生怕自己力度沒有把握好,不小心表演大變活人的魔術。
“我真的不想這樣。”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不想。”
陶珩多次重申,他也不知能否成功,在顧文莳的笑容下拖延時間。
俏皮的黑影趴在木凳的影子上,輕笑着,又快速竄動至污染物背後。
陶珩的影子比本人更加活躍,短短幾秒給自己加了不少戲,他沒有直接提示,而是挑逗地轉圈。
時而出現在左側,時而出現在右側。
【看來你的影子不太聽你的話,遭殃了哦。】
話音未落,隔壁桌便傳來尖叫聲,污染物猛地跳起身,眼底盡是恐懼的神色。
“不要,不要,不要吃我。”
方才得意揚揚的污染物,如今隻知道重複“不要”二字,他被吓得小腿打戰,逃跑時,連轉身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不是,這效果這麼好,立竿見影?】
一切正如陶珩所料,污染物之間存在明顯的等級差異,那是刻在基因中,也是生命力的密碼。
是絕對的存在。
在黑影手指觸碰的瞬間,污染物可能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他會遵循本能,選擇狼狽逃跑。
這下,礙事的家夥也麻利滾開了。
陶珩雖可惜到嘴邊的巧克力,但一頓飽還是頓頓飽的道理,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我之前就覺得他的精神不是很正常,剛剛真是吓死我了。”
用手扶着胸口,陶珩裝出害怕的模樣,但是神情沒有到位,更像是陰陽怪氣。
顧文莳沉默片刻,他沒有過多探究,僅僅是發自内心提議:“你可以多練習練習。”
“練習什麼?”
“如果你真想藏起你那點小心思,應該練習一下演技,算是我給你的建議吧。”
“……”
論一句話讓陶珩沉默的功夫,顧文莳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顧文莳眼尾翹起:“不過,我可以教你,如何?剛好今天時間不早了,如果你和我走,我能教你如何騙人,隻要你能騙過我,那你絕對能騙過所有人。”
“你的計劃将會是天衣無縫的,你的秘密也不會被探知。”
某人把拐賣他人回家說得天花亂墜,好在陶珩這邊有明白人。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這句話翻譯過來應該是“跟我回家”,這對嗎?】
而某隻污染物心動了,他在内心權衡,認定自己跟過去能占到顧文莳的便宜。
“我現在就是缺少了部分經驗,沒有人類教授我,我也的确需要騙人的方法。”
陶珩回答[網絡]的話語,他正準備裝模作樣應下,顧文莳那邊卻傳來緊急電話的聲響。
是左側的口袋在震動,從未使用的手機寓意緊急事件,但顧文莳不過是挑挑眉,臉上仍帶着笑意。
“看來我們的約會要到此為止了,哈,這麼想想時間還是太快了。”
顧文莳站起身,将披在肩上的大衣穿好,抖動時,也将燒烤攤的煙火氣甩走,重新變回生人勿近的獨裁者。
“那就下次見了,我會時刻期待你的答複。”
“哦,其實我想說不需要。”陶珩沒有提醒對方,兩人連好友都未加上,根本不可能有下次見面,連污染物都知道的常識。
就算開出難以拒絕的條件,陶珩也會抵禦住誘惑,拒絕前往。
顧文莳行色匆匆,不遠處響起鳴笛,隊員都在向一個方位彙集,離開先,男人還不忘結款,履行請客吃飯的職責。
“終于都走了啊,兩個人都離開了。”
陶珩一個人待在燒烤攤位上,耳邊回蕩火炭燃燒的聲音,良久,都保持沉思的動作。
【怎麼了?寂寞了?】
“不,我是在思考,這會不會是顧文莳的陰謀,如果我現在去追巧克力,又有幾成概率碰到顧文莳。”
【……】
【我真服你了。】
【顧文莳那家夥也沒有……好吧,他的确很壞,我都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你捉摸不透的事情不止這一件。”陶珩咬下最後一塊肉,他似有所感地回頭。
空蕩蕩的街道,沒有一盞燈亮起,蕭瑟的天空似乎有濃霧在蔓延,從遙遠的某處,三道鐘聲從天際的盡頭響起。
“咚。”
“咚。”
“咚。”
響徹世界每個角落。
他聽見了,每隻污染物都聽見了。
陶珩收回視線,鐘聲不會影響吃貨堅定的步伐,将邀請函偷偷吞下後,他又把怪事抛到腦後,欣賞幾分鐘前更新的小說。
反正隻要不在意,不接觸,不好奇,麻煩事永遠不會找上門,這便是陶珩的人生哲理。
但遠在幾十公裡外的地方,某棟大廈的正前方。
特殊處理局的安保大哥還在打着哈欠,他的餘光瞥到一位中年男性,對方右手提着菜刀,步伐搖晃。
呵斥聲還未喊出,卻見對方動作将武器指向自己。
男人的身上長滿肉色的腫瘤,他将自己畸變的腫瘤利落切除,果斷的模樣像是在切魚肉。
“咔咔”幾下,鮮血灑了滿地。
尖叫聲瞬間從嗓子眼傳出,保安急急忙忙呼叫其他人,而流淌的鮮血在随着固定方向移動。
從正上方看,形成一段血淋淋的大字——
“污染物将會盡數蘇醒,神明的戰争将會敲響。”
“你我都無法幸免。”
“随着最後的隕石墜落,人類,将會迎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