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毛先生點點頭，看向正中央的挑染先生，沖他說：“老契，這家夥行嗎？”

挑染先生瞥了他一眼，看向台下，“有老鼠混進來了。”随着手臂舉起，手中凝聚出巨大的球體，彈指間，直沖晨安奔去。

躲不開，完蛋。

晨安挪不了步，霜理猛地撐起身反應過來面向那顆發光球體，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在等着一時刻。晨安親眼看着她伸出手，球體在她的指尖慢慢縮小，被她同化。

肩上的重量突然增加，霜理一躍而下，已然恢複了正常體态。

“許久不見，多謝款待。”她冷冷笑着向台上的各位招手，周圍的人見到她臉色瞬間變了，紛紛為她挪開一條道。

她卻不為所動，對台上的晶說：“你是想召那對翅膀吧，那是我的靈術，熾鶴她沒有，所以說啊……”話還沒說完，她便将自己的羽翼召出，同時驚豔了四方。

這樣啊，不早說。

晶撐着手上的法力與靈術，這些力量在烠绫星上都是被法律嚴格限制的，他從來沒有這麼竭力将它們喚出來過，現在一喚，還真有點撐不住。

異瞳先生已經下位走到他身邊，在他詫異的目光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收起來，你的體力還要加強。”

這麼湊近一瞧，晶已經将那股力量收回去了，注視着對方的眼睛。

綠色的，另一隻眼睛是漸變色，世界上有這種眼睛嗎……綠色到黃色，黃色倒是占了大部分。

“你在看我的眼睛嗎？”異瞳先生笑笑問他，“這是天生的。”說話的時候，他發現對方眼角下在弱弱地發光。

異瞳先生轉過頭看向台下，小聲對晶說：“我叫樁檸，你先到我後面去，台下的人好像是之前的持衡師，有點危險。”

晶急忙向他解釋：“我叫晶，那個是我的朋友，他們不危險的，他們……”

“噓，我知道。”異瞳先生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台下。

霜理背部的羽翼漸漸消散，“你是說這個人類是老鼠？很遺憾你殺不了他，他是被我帶來的。”語畢，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陡然皺縮，碰的一下跪在地上。

靈術又耗盡了。

晶感覺自己背後吹過一陣風，樁檸的長發都微微飄了起來，黑毛先生已然走到台闆邊緣，卻沒有下台，晨安已經将霜理扶起。

“如果傳言是真的，你應該被那群搞叛亂的殺了吧，”挑染先生起身走到晶的身邊，“怎麼會……也對，你現在就是靈術不足的樣。”

正經不過三秒，挑染先生嘲笑般側過臉捂嘴笑了起來。

霜理已經暴怒了，晨安感覺自己要攔不住這位暴怒的持衡師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異瞳先生樁檸被灰毛先生拽到一邊的時候，晶感覺自己站在那兒簡直不要太尴尬，更加無所适從了。

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霜理這持衡師也太坑人了吧！

“喂，你，現在是準持衡師了。”那位挑染的雙手挽在胸前對他說。

準，那就還不是，這裡的持衡師都奇奇怪怪的，我能跑嗎。

他記得灰毛先生好像叫這個人老契。

“不行哦。”溫雅的女音從遠方傳過來，“常人看來，持衡師确實有些奇怪，但我們在世界裡終歸還是普通人。”

“你……”晶欲言又止，他剛剛好像隻是在心裡說話，沒有用嘴說吧。

女孩雙手合十放在面前，帶着歉意對他說：“抱歉，對新人太好奇了就不小心讀了你的心，是我不太禮貌，對不起。”

晶揮手表示：“沒事，反正我也沒有思考其他的。”

女生朝他鞠了一躬，招呼台下的其他人離開，她便帶着一波人從側門走出去。

她就是霜理說的擺渡魂魄的持衡師吧。

晶試着朝她鞠躬，對方笑笑就背過身離開了。

晶轉頭看向身後的座位，原本以為六名持衡師都已經下位了，誰知道上面還坐着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一顆蘋果，一邊啃一邊盯着他。

晶被他看得内心發毛。

這人又是誰啊，他是持衡師……看上去像個怪人。

一波人離開後，室内已經空了，就剩他們幾個。在霜理的命令下，晨安把她抱去持衡師面前，他覺得當時可能是自己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步，快要被那群持衡師的氣場壓死了。

“明明自己可以走，偏偏要這小孩抱着，你也真的是。”挑染先生說，“該不會你又對自己的人民過敏吧。”

霜理攤手表示：“關你屁事。”

所以我們可以走了嗎。

晶不想留在這裡，之晶在等他，晨安也不想留在這裡，他自己本身就不該在這。

霜理沖坐着的那位使了個眼色，坐着的那位的蘋果在他的手上慢慢消失，他才站起來，“看你們的表情，你倆是想走了嗎？”

兩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從對方的眼裡看不出威脅，可是好像怎麼回答自己都會被殺一樣。

霜理歎氣說：“坎崖，語氣放平些，他們又不是敵人，把他們吓了也沒什麼好處。”

叫做坎崖的那位大概察覺自己剛剛的語氣過沖，也開始不正經起來，“這樣啊，我還想給他們個下馬威來着……”說到這他還扯了扯自己的臉。

他的眼睛是棕色的，大地的顔色，原本也應該給人帶來親切之感。

坎崖甩開腦内沒用的瞎想，對兩人解釋：“抱着霜理的那位可以離開，但是這位準持衡師不行，我們要進行審靈，确保你有資格稱為持衡師。”

審靈，在他們口中，就是把人丢到野生星球是訓練個三四年，磨練他的靈術，再在世介考察一兩年，确保靈術不會被濫用，順帶确定他在世介的稱号，而後才能放人回去。

除了後來的持衡師，誰也不知道野生星球上的物種到底有多可怕，現在樁檸想起來，内心還是會發毛。灰毛先生就在樁檸邊上，一臉疑惑地看着樁檸沒來由地發抖。

霜理朝挑染的那位揮手，說：“風道，借我些靈術，我先送這小孩回去。”她拍了拍晨安的肩。

晶怕這是他們兩個見的最後一面，借機對晨安說：“你回去的時候幫我和之晶說一聲不要擔心我……”

後面還打算說些什麼，又礙于話長，不好一并交給晨安。

“告訴他我沒事，就這些，拜托了。”

晨安點頭答應：“那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是你出事了他不得打死我。”

“會的。”

另一頭，挑染的那位本名契楓銀，别号風道，正一臉無語地和霜理說：“這你不應該找景借嗎，找我幹嘛。”

他說的景，本名谙邪景，别号暗邪，也就是站在晶面前紫色瞳眸的那位。

霜理更加懵逼，回怼說：“我和他熟嗎我找他？”

楓銀挑染的頭發都快站起來了，像是被蛇咬了一樣看了看黑發的景先生，又看了看霜理一臉看傻逼的樣子。

“你和他不熟嗎？”

“我和他熟嗎？”

一覺醒來天塌了，霜理從黑暗中擺脫時确實發現自己的記憶少了一大半，但是主要的還記得就沒多想，這樣看來……

挑染的那位已經不想說什麼了，借就借吧，又不是什麼大事。

楓銀伸出手打算将一顆靈術球傳給霜理，半路被景先生攔截，景隻是壓下他的手說：“我來吧。”

他躍下台雙指點了霜理的額頭，不過眨眼間，晨安将霜理從肩頭放下時，她已然恢複原身。

霜理：“……謝啦。”她拍了一把晨安的背，“走了，送你回去。”

晶接過灰毛先生遞來的瓜子，在一邊磕得有點上頭，突然又覺得景先生的背影有些……落寞。

他們兩個之前認識？不懂。

“認認人吧，你還要在這待至少五年呢。”樁檸對他說。

晶差點把嘴裡的瓜子噴出來。

五年？！難怪之前霜理欲言又止，她不僅知道他會被選上，還知道自己會被留在這裡多久！

就是怕他半途而廢才不說具體時間！

可是五年，他在烠绫星上的朋友，他的家人，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