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到了下學,還沒開飯。這段時間就松泛了不少,說白了就是可以自由活動的時間,大多主子們都選擇躺着,但俞冬實在是躺不住了,這幾天過得她快要瘋了。
找了個由頭打發走了小丫頭,她自己在府裡逛着。
王府裡的建築就是典型的清末樣子,一個個紅牆搭建起來的房子,有些隔的近,有些隔的遠。自從穿越過來,俞冬還沒走全過這座諾大的府邸,今天正好有空,她就晃晃悠悠地走了起來。
太陽已經下山,天将黑沒黑的,連府裡的建築都蒙上了一層灰色。
隔的近的兩座房子之間會有那種窄窄的胡同,不知道通往哪裡,俞冬好奇地沿着路走,走到了一個叫後倒宅兒的地方。
俞冬是後來才知道這個叫法的——他們管王府的後門叫“後廈兒”。但又因為各個王府的構造不同,有的府裡後門那地方,會有一片不太寬敞的地方,叫做“後宅兒”。兩個名兒混在一起叫,時間一長,就成了“後倒宅兒”了。
俞冬正站在了離後倒宅兒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後宅兒那兒似乎有說話聲,她扶着磚牆探頭去看,看着了個白爐子,裡面放着木炭,困着一團不大不小的火,上面放了個鐵絲網,鐵絲網上面擱着個薄砂細頸窄口的壺,正在熬着茶。一堆人或坐或站地喝茶打趣。
“那個新來的小爺可是得了臉了?”
“生的漂亮些罷了,聽說在宮裡伺候過?”
“不知,但還真是宮裡的事上領着來咱們府裡的。”
“說起來,醇王府那夥放賭的轎夫挨罰了。”
“為什麼呢?”
“還不是他們狂慣了,見轎就要趕過,王爺在轎子裡喊他們不能越,前面的轎子裡是他兄長。這群人反倒耍嘴皮子吐什麼渾話,說‘是你的兄長,不是我的兄長’”
“嚯。不過也是該他們的,跟主子就陪笑做小,跟外面的人就狂地什麼似的。啧。”
俞冬躲在旁邊,看着一個人一張嘴的動着,聽着這些七嘴八舌的說話聲,俞冬才意識到這是太監們待着的地方。她怎麼走到了這點地方來,鼻子也嗅到了若隐若現的尿騷臭味。不知道是誰身上的。
她下意識想走,耳朵卻想聽聽這群人茶餘飯後都要唠什麼。
在這兒紮堆的基本都是些老太監,40多歲了在王府裡當了一輩子差,唯一的樂子就是在後倒宅兒喝茶聊天,談談别的王府裡的八卦,說幾句不三不四的葷話。
“欸,聽說那個府的側福晉,天天逛市場、聽戲、瞧電影、吃洋飯,把福晉氣得起不來了嘞”
“那怎麼,到底是有福氣享的人。”
“咱們就沒這個福分了。”
或者有堆在一起,唠着些陳年舊事的老太監。不知道是現編的還是别的,反正他們的話說的有模有樣,俞冬雖然沒見過,隻聽這些話就感覺有畫面感。
“之前咱府出去的那個爺你還記得?胡作非為的”
“記得呐,他真是應了那句罵人話‘□□裡沒個墜着的能上天去。’都是當爺的,怎麼他就神氣上呐。 ”
“可别,他得罪了都誰不知道,腦袋搬家了,昨兒我上街辦事聽見的。”
“唷,好,這下子,上下可都沒了。”
說完倆人都嘿嘿笑了起來,俞冬聽這些東西,聽着聽着有點不舒服起來,明明都是些活人,嘴裡翻騰出來的卻都是些腐朽的話,這時候,不知道是誰上前去添茶,說話聲音也清晰了起來。
也是兩個人聊天,聊的東西卻讓俞冬感覺不對勁起來。
“咱倆上次說的那檔子事,我之前倒是有了個巧宗,用頭發稍兒撩着那地方,疼得緊倒是也舒坦。你說怪不怪。”
“也沒見你出府逛啊?”
“不,你拿自己辮子不就是。”
“那怎麼成,多沒意思了。”
這些詭異的話讓俞冬渾身雞皮疙瘩,她有些聽不太懂這些老太監們的笑話,可要是仔細想想那個意思又覺得惡心。
空氣裡的怪味讓她的胃裡翻江倒海,俞冬不想再聽這些事兒,踩着鞋子急匆匆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