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冬這回真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還有峰回路轉的時候。她一睜眼不是地牢,也不是現代,是軟床。她眼皮沉得灌了鉛一樣,死也睜不開,耳朵卻聽見有倆人說話。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聽聲音不像是俞冬認識的人。
“誰說不是呢,壺生平時不聲不響的,背後卻能捅人一刀,我們家老爺真是養了個白眼狼。”
這個聲音俞冬認得了,是榮生。
她費力的睜開眼睛,床邊兒遠處擺着太師椅,椅子上放着方正兒的墊子,榮生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他慢條斯理的喝着茶,沒發現俞冬醒了,正在和一個穿藍襖子的陌生人聊得熱絡,
俞冬嘴唇抖了又抖,她固執地問:“榮生,元池呢。”
榮生微微歪頭,眼睛裡有幾分不解也有幾分嘲諷,他撂下茶碗,怎麼也想不通俞冬在想什麼:“你就不擔心你自己?”
俞冬費勁兒的坐起身,她語氣悲怆,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我問你,元池呢?”
榮生不理她了,開始跟那個陌生人絮叨奇怪的話:“您看看,這都是壺生造的孽啊,燒了府,殺了人,還把好人逼成這樣,您先前廳呆着吧,我和這姑娘說說。明兒個我親自去您府上跟大帥說清楚”
陌生人似乎同意了這個說法,推門往前面去了,然後,屋子裡隻有兩個人了,榮生把凳子挪到了俞冬身邊,坐下後翹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他仰頭長舒一口氣:“你們兩個還真是有默契,他昏過去之前也是在問 ‘俞冬在哪兒?’ “
“原來你叫俞冬,挺好聽的”
“說實話,你命真的不錯,沒有被賣,沒有被拐,能有手有腳的活着,比我強多了。”
榮生絕口不提之前的事,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屎盆子全扣在了死了的壺生身上,俞冬手指掐着床上的褥子,語氣裡又恨又怕:“你又要幹什麼?”
榮生平靜的回答她:“你放心,你死不了,隻是你記住,是壺生勾結外人殺了德老爺,放火燒了府,在場的人除了你都死了,所以我必須留你一命,你是唯一的證人。”
兩個人對視良久,俞冬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裡又一次明白了榮生的打算,她把後槽牙磨出“咯吱咯吱”的動靜,指尖扣在床側的闆子上,攥得生疼。
“火盆是你推倒的,壺生在拽着我,德老爺躺在炕上,屋子裡再沒有第四個人了。”
榮生沒有反駁她,神色非常平靜,平靜地像一壇死水,他咧嘴笑着問:“你不是想知道,元池去哪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