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寅洲不大愛和旁人讨論他自己的私事,就連一起長大的孟紹也不例外。
孟紹再八卦也不會觸了人的底線,隻面上和善地邊偷水果邊從人家姑娘那裡套話:“嫂子多吃點。”
對面那姑娘果然騰一下就紅了臉:“啊?我不是,昨天隻是借住。”
“哦?”陳寅洲之前可從沒帶過女人回家借住。
兩人的關系或許早已昭然若揭。
這幾年,陳寅洲身上大大小小應酬的時候隻多不少。最難拒絕的是在一些叔叔伯伯的酒局上,他不免會四處敬酒,而身邊偶爾會就被塞些人。
那些人多半是早就看上他,希望長期發展的,不是些普通人家的孩子。
陳寅洲索性就會不動聲色的把人帶出去,倒也不拂人的面子,然後讓孟紹把人送走,代他出面講清楚。他微醺時脾氣并不好,要是偶爾發了兇狠,很容易把一些女孩吓得不輕。
至于其他場合,礙于他的身份,沒有人敢那麼跟着回去,所以哪怕就是醉了他也沒出過事,身邊也總有孟紹。
唯一的一次,就是一個月前,他有事請假回了趟老家,結果回來就見到了一臉陰沉的陳寅洲。
這些事作為生活助理,孟紹清楚得很。
發生了什麼,他大概也知道了。
能近他身的,都不是一般人。或者說,手段不一般的。
眼前這姑娘挺厲害的,不知道是哪個局的高人?
孟紹不喜歡這樣的女人。
江一諾沉默着吃飯,不經意瞥了他一眼。
“吃飯,吃飯。”他沉迷在自己的猜測裡浮想聯翩,見對方有所察覺,趕緊找補。
他還是有點感歎的。
這麼多年了,就連陳寅洲這樣的人,有一天竟然也會和其他俗氣的男人一樣,栽在美女手裡?
這大美女的模樣,看起來雲淡風輕不悲不喜的,一般都是大角色,難纏的很,估計得放點血。
孟紹心裡不大愉快,有點替他兄弟叫冤,揣摩着回頭一定要提醒一下這件事。
對面的男的在想什麼,江一諾心裡跟明鏡似的,也早就聽出了他這不大友善的語言是什麼意思。
男人因為外貌而對她進行的惡意揣測她見的隻多不少,根本就無意與他計較。
或許這是男人的共性罷了,世界上那麼多男人,她若和碰見的每一個都去一一辯解,早晚有一天會累死。
但一直默默忍耐别人侵犯邊界,她當然是不會的。
她也報以微笑,聲音很溫和:“不過你叫嫂子也行,我們馬上要結婚了。”
“?”孟紹愣了愣,又仔細打量了眼一臉笃定的江一諾。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她的自信程度有點像他們男人,孟紹挺驚訝的。
天真。
兩個陌生人,因為一個人用了一點不恥的手段有了一夜的感情,她能從陳寅洲身上弄點什麼已經是無比幸運了,陳寅洲瘋了才會和她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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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諾被張尊美叫去公司開了一下午的會,幾人七嘴八舌地對她囑咐東囑咐西,讓她好好準備洲立即将舉行的達人晚宴,直到臨近傍晚才放她回去休息。
她穿過回家的那條小路,才走到樓道門口就碰見了對門的鄰居。
這女孩正拎着蔬菜往回走,碰見江一諾神情嚴肅地把人拉到一旁去了。
“之前來找過你的那個男的昨天又來了,在你門口張望了好幾次。”鄰居有點憂心道,“昨天他又捶門大鬧了幾個小時,說你欠他什麼的,當時是周末,整個樓道裡都是他的聲音。擾民了我就報警了,他今天估計不敢來,但是無論是什麼糾紛,我勸你還是趕緊搬家,然後徹底報警處理掉他。”
那女孩知道江一諾也是外地的,又都是獨居女孩,不免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你趕緊搬走吧,這個男的太可怕了,有點極端。”
江一諾默默聽完,拍了拍那女孩的手:“謝謝你,昨天你很勇敢,但是千萬别讓他知道是你報的警。”
兩人一起進了電梯,進門去了。
江一諾回家後仔細查看了門鎖,站在門口又總是覺得不踏實。思索再三後,她收拾了點東西,準備離開家先去附近酒店住一晚。
收拾完東西,她随身背了個托特包,确定樓道裡沒人後,特地避開了電梯,扭頭朝樓梯往下輕手輕腳地跑去。
樓梯很少有人走,燈光漸暗,開始隻有江一諾下樓梯時發出的聲音。
眼看着終于到了二樓,她稍稍朝下張望,窗外除了靜谧的月光和茂密的草叢,還有一條略微反光的小路,路上沒什麼人。
她呼出一口氣,算是終于放了心。
誰知她剛剛回過頭去,卻忽然察覺一股森然之氣撲面而來。
來者戴着一頂鴨舌帽,比她高一些。黏膩粗糙的厚劉海貼在額頭上,下面是一雙渾濁烏色的眼。
那眼在此刻似乎閃爍着陰鸷的光芒,緊緊盯着面前的女人。
江一諾反應快,轉身想逃,卻被那人伸手拽住領子和發尾,連同整個人一起被他朝後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