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叢林我們是不敢進去了,裡面大蛇小蛇毒蛇各種蛇應有盡有,去了就是給蛇當早餐。
我們順着峽谷的邊緣淌着齊膝深的水前進,走了大概十幾分鐘,他們在叢林裡和巨蟒搏鬥奔逃,現在松懈下來都很疲憊。加上溫度升高,空氣濕熱,胖子大汗淋漓拼命喘氣,看起來快死掉了。
吳邪想休息一下,還沒開口,在前面的阿甯招呼道:“快來!”
我猶如聽到五十米短跑發令槍般跑過去,我個人感覺是靈魂扯着我肉/體過去的。
吳邪看着一溜煙跑走的我,目瞪口呆。和潘子兩個人架着胖子過來。
阿甯腳下是一片斜坡,下面就是峽谷的出口。
順着斜坡下去,是一大片黑色的沼澤,遠處是盤根錯雜的水生雨林,幾個人淌水過去,在沼澤淺出有一塊裸露出的巨大石頭,很平整,可以休息。我們手腳并用爬了上去,這塊石頭不簡單,什麼雕刻着某種複雜的古老紋路,和我去博物館透過玻璃看的石碑文有些像。
水面之下有龐大的影子,是這石頭在沼澤裡面的部分,它裸露出的岩壁僅僅是冰山一角,我們幾個在這上面就像巨大祭盤之上的祭品,渺小極了。
阿甯他們在研究石頭上的古老銘文,我在回想書中這個情節點。
黑沼的深處,有十分密集的黑影,那是西王母的古城廢墟,而他們一行人的目的,就是探尋西王母宮遺址。
我盯着腳下,在原書中,阿甯的屍體被吳邪背着帶到這塊石頭上,後來阿甯就是在這裡被野雞脖子運走,最後成為蛇窩的養料。她死後,竟然連屍體都不能保存完整。
“想什麼呢,回神了。”不知什麼時候,阿甯走到我面前打了個響指,她指指這塊石頭:“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
陽光灑在石頭上,頂端的水漬已經蒸發,不是那麼潮濕了。我們分成兩撥,我和阿甯在石頭這邊,他們在那邊,衣服濕了需要脫下來處理,阿甯拿着匕首冷冷地警告胖子不要扭頭亂看。
胖子看起來有些不服氣,吳邪拉拉他表示他們知道了,阿甯才回來。
我包裡有兩把傘,一把太陽傘一把雨傘,把它們撐起來放在地上,在上面蓋上一件雨衣,我蹲下來在雨衣上面朝他們那邊看去,确認他們就算看也看不到,我才放下心來。
阿甯沒說什麼,利落地坐下,她點起火,在我旁邊坐下,開始脫衣服。
我驚的要跳起來,她隻穿了一件短袖,連内衣都沒穿,這一脫什麼都看到了,我趕緊捂住眼睛,耳朵紅透了。
我雙腳挪動,慢慢把自己換了個方向,原先我是面對着她的,現在我斜着側對她了。
我把沖鋒衣和褲子,鞋襪脫掉,在短袖裡鬼鬼祟祟脫了内衣,身上隻剩下T恤和内褲。
脫下來的衣服廢了很大力氣擰水,然後學着阿甯的樣子把它們平鋪上在幹燥的石頭上,登山靴最慘烈,裡面灌滿了水,翻過來一倒,成股的水流順着石頭淌下去,這鞋是曬不幹了。
阿甯很自然,大概是覺得和我一個同性坦誠相待沒什麼,身後有水燒開的聲音,她說:“林霖?來吃點東西。”
我不好意思地應了,低着頭轉過來,也不敢看她。她分給我的是壓縮餅幹和肉罐頭,我吃了兩口差點噎死,拿起我的草莓熊保溫杯猛灌幾口才順下去。
她瞥着我,吹了口燒好的水喝着:“你家境不錯吧?你爸媽允許你一個人來這裡旅遊?”
我說:“不允許,我偷偷出來的,他們不知道,大概還以為我在學校好好呆着呢。”說着我有些難過,我到了這裡,可能一輩子都回不去了,雖然我的渣媽渣爹天天各玩各的一個比一個潇灑,也沒這麼愛我,但我還沒到和母父形同陌路的地步。
我發着呆,阿甯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吳邪他們也睡着了。四周變得靜悄悄的,隻有一些不知名的鳥鳴聲。
我手機沒了,也不知道時間,不過看太陽的位置現在大概是早晨八九點的樣子。阿甯睡的很熟,均勻的呼吸聲從我身側傳來,她倒是完全不防備我,這有點不像她了。
就這麼确定我手無縛雞之力?我有些郁悶,不過想想也釋然了,我手裡什麼武器都沒有,徒手搏鬥她大概一拳就能把我打死,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有些困,但是不敢睡。按照我自己的時間線,我從昨天白天到今天都沒有睡了,但在這個危機四伏無數野雞脖子暗中潛伏的地方,我真的不敢睡。
一想到沼澤中、雨林裡一雙雙冷血的眼睛盯着我們,伺機而動,我就神經緊繃。
我脫下所有的衣服,擰幹,挂在傘上曬。反正阿甯睡着了,看不到我。石頭上實在硌得慌,我拉過背包,坐在上面。
這時候我想起我包裡有一個壓縮毛毯,我留着夜裡登山保暖用的,還沒拆開。
阿甯背對着我側躺着,背部蝴蝶骨美的驚人,身體起伏着一個優美的弧線,一節一節的脊柱堅硬又柔韌,背部皮膚上有一些傷疤。
我盯着那些疤痕,這大概是她之前行動中受過的傷,疤痕顔色不同,有深有淺,是不同時期的傷。
很美,像花一樣。這些疤痕是她的勳章。
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掀起一股微弱的風。
日頭大了,我覺得自己就像一條曬幹的鹹魚,癱在一塊大石頭上。
我把半幹的衣服穿上,枕在背包上看着天空,拿背包帶子遮着眼睛,陽光暖洋洋的,如果不是地上太硬,這個濕潤的空氣和溫暖的陽光我還以為在海邊曬日光浴。奔波和驚懼被腹中的食物和舒适的溫度撫慰了,迷迷糊糊間,我不知不覺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