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死沉死沉的,吳邪想把他翻過來,我打把手幫忙,腳用力一蹬,沒想到潮濕的泥土被我一跺,直接散了。我們站的這塊地方立刻塌陷,泥石流一樣裹着我們極速沖了下去。
這塊潭水很深,且湍急,水劈頭蓋臉的砸在我臉上,我幾乎無法呼吸,頭在水流中一沉一浮。
吳邪拉住我,我們滑下來時,斜坡的藤蔓纏繞在了身上,這種藤蔓不軟,手臂粗,和樹枝差不多。
藤蔓那頭不知道裹住了什麼,也許是一根粗壯的樹枝,我胸腹一痛,一股強大的拉扯力把我們拽走,巨大的水聲轟鳴中,吳邪驚恐道:“不好,我們後面是一個井口!”
失重感來的十分迅猛,井壁狠狠撞擊我的肩,頭,膝蓋,手肘。礦燈早不知道飛哪去了,四周一片漆黑。
井道裡并不是垂直向下,是有坡度的斜坡,但它不是平滑的一條斜線,每下墜一段距離,都會有一小截圓潤的台階,簡直要把我撞死。
這種感覺非常恐怖,自己不能掌控方向,隻能順着重力勢能跌入深淵,我雙手拼命抓着什麼,都是徒勞,我嗆了好幾口水,肺裡難受的要命。
恍惚間,水波朦胧中,我好像看到了阿甯的臉。她極速向我移動,似乎還竭力伸出手,要抓住我。
都什麼了還幻想阿甯來救我,我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再次醒來時,我還是在水裡,不過被一大堆樹枝給勾住了,好歹沒有沉在水裡。
四周依然是轟鳴的水聲,遠處好像有燈,我試着喊幾聲有人嗎,但聲音連自己都聽不見。
渾身都要散架了,我龇牙咧嘴。一動,每一塊肌肉都疼。
腦子也天旋地轉,本來腦震蕩就沒好,又在這麼個滾筒洗衣機裡走了一遭,腦漿就要晃勻了,不知道智商會不會受影響。
這裡似乎是一個巨大的蓄水池,我向光亮的地方遊過去,四周崖壁上,有高高低低的正方形開口,像下水道一樣排水,我應該就是從這裡面沖出來的。
遊的近了,我發現,在一個枯竭的井口,吳邪在裡面背對着我站着,但姿勢有點僵硬。
他沒事,我有點高興。剛想喊他,突然,我看到他的手臂那裡,露出一點紅色來。
我在他後面,由于視覺位置差,他手臂凸出的紅色,其實是在他的正對面。
我左右一看,一處淤泥混合着樹枝的地方,在這蓄水池裡堆成了一個島。我靠過去,借着樹枝的掩飾,窺探着那邊。
一條野雞脖子盤踞在吳邪對面,它明顯比我們之前見過的蛇大了一倍,它高高昂起脖子,倨傲的盯着吳邪。
我從背包裡摸出槍,撕開防水袋子,輕微“咔嚓”一聲,子彈上膛。我所處的地方在暗,野雞脖子又對吳邪感興趣,沒有發現我,我完全可以一槍崩了它。
問題是吳邪離蛇很近,如果我手抖了一下,打偏了,吳邪被我打死,整個吳家會舉全族之力追殺我,那時,除非我逃到另一個世界,否則我一定會被憤怒的吳家人撕成碎片。
我猶豫了,打還是不打?
書中,吳邪當然不會死,這個時候會有人來救他。但我成功救下阿甯的事例說明,書中人的生死并不是不可更改的。
如果因為我的蝴蝶效應,導緻本該救吳邪的人沒有來,或者這個時候,這個時刻,隻有我能救他,那我沒有開這一槍,會不會害死他?
井口,吳邪挪動了下。野雞脖子興奮起來,三角形頭部膨脹,紅色的雞冠充血,紅的妖豔詭異。
來不及了!這是它攻擊的信号!
我心一閉,眼一橫,穩穩端起槍,瞄準,扣動扳機!
火藥爆炸,子彈高速旋轉,咆哮着射出。後坐力把我壓到水裡,樹枝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不見那邊的情況。
“林霖!是你嗎!?”
吳邪大叫我的名字,活的聲音。
謝天謝地,我沒把他一槍崩了。
我幾乎虛脫,還沒喘口氣,無數“咯咯”此起彼伏。
聲音在空間回蕩,從無數井口盤旋出來。
不好!槍聲吸引了蛇群。
我還沒來得及臉色大變,一股大力拉着我,一眨眼的時間扯着我向前遊動了好幾米。
我和吳邪同時被人扯入一個井口,“咯咯”的聲音已經到了我們後面。
救援的人很專業,分工明确,有人迅速丢了一個硫磺彈,驅散尾随的毒蛇,有人立刻給我和吳邪安上防毒面具,我嗓子裡的辛辣味頓時好了不少。
我們被架着,競走一樣往裡走,我腳都沒沾地。
走過幽深狹長的通道,裡面稍微寬闊點,十七八的大漢戴着防毒面具,阿甯竟然也在裡面。
阿甯看到我,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對三叔說:“她是我手下,謝了。”
她也沒有解釋什麼時候和三叔他們一起的,一直很嚴肅的和三叔說着什麼,沒分給我一個眼神。
吳邪有點讪讪的,對他三叔說我剛剛救了他,吳三省對我點了點頭,這是個認可的意思,夥計們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立刻對我客氣起來。
胖子也被救下來,平躺在地上,有人在給他打針。
一邊的朽木上,一個人坐在上面,我被吸引了,看着他。
怎麼多人我為毛一下注意到他?因為這個人坐姿非常懶散,别人在這種環境中,多少有點緊繃。而他整個人吊兒郎當的。
頓時我心下有預感。他非常敏銳,我才看了他兩秒,他一下子轉頭。透明的防毒面具下面,是一雙黑色墨鏡。
黑瞎子對我笑了笑,語氣卻泛着一股寒意:“小姑娘,你認識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