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不信。”嘴角忍不住勾起來,我發現以後趕緊把不值錢的笑壓下去,“你明明是為了裘德考,别想騙我,我什麼都知道。”
“老闆隻是想要張家古樓裡面的一個東西,他自知大限将至,隻求得那個東西他就圓滿了。”
阿甯雙手捧着我的臉,迫使我擡起頭來,我感到她手心溫暖的溫度,阿甯體溫一直比我高,在秋日的涼風中,是那麼暖和的讓人安心。
“我得知了張家古樓的情報……想去闖一闖,為你博一個生機。在北京的時候你幾次偷偷吐血我都知道,我看你有條不紊的毀滅血迹,能猜到你很清楚自己身體狀況……”
我凝視她的眼睛,撥開那層我一直下意識忽視的迷霧,我發現阿甯看我的眼神凝聚着如此多的複雜情緒。像一本高深的書,裡面寫滿了晦澀難懂的公式,解出的卻是名為喜歡的答案。
那些在我低頭、轉身的瞬間,她是不是會把目光偏向我,層層加碼、愛意洶湧的目光傾注在我身上?
“是的,我清楚。”我低聲說,“阿甯,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是說,你怎麼喜歡我的?為什麼?”
“為什麼?”阿甯微微低頭,親昵的與我額頭相貼,溫柔地蹭了蹭,兩個人額間碎發交纏,“你也會問這樣的問題嗎?這讓我有些驚訝,你本身就是一個很好、很值得别人喜歡的人。”
“我……你可以接受女孩子的感情?這可能不是那麼尋常……”我如夢似幻,身處雲端般開口道。
阿甯低低地笑了,在我頭上親了一口:“當然,愛情和性别無關。”
越過阿甯的肩膀,我看到小孟和一群老外都瞪大了眼睛。
我偷偷往她懷裡縮了縮,“那個,可是你還沒有恢複記憶。”
阿甯悠長地歎了口氣,意味深長道:“是的,失去了記憶,我的世界裡隻剩下自己的名字和你的草莓小蛋糕,在格爾木的醫院說說草莓小蛋糕幾個字的時候我就該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别人輕松看透的事情局中人卻要掙紮很長時間。”
“能不能記起以前的事情,都不影響我愛你。”
體溫蜿蜒攀升,我感到有些口幹舌燥,阿甯的眼神太有存在感了,我能感到她一遍一遍描摹着我的臉頰,捕捉着我的神态。
“……在上海海邊,我眼睜睜看着你…墜落。”
我睜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她。阿甯對我彎了彎眼角,一遍又一遍撫摸着我的臉頰。
她的眼神殘餘着些許恐懼,摟在我後背的胳膊緊了緊:“我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過,就算被敵人拿十幾把槍指着我也從來沒怕過……但那個時候我知道了絕望、恐懼是什麼滋味。我不想再經曆一遍失去你的過程了。”
“林霖啊……我做不到,再次眼睜睜看着你…死在我面前,那樣我甯願吞槍自殺。”
“别!”阿甯摟我摟得很緊,我把手放在她右肩,微笑着,語氣輕松:“你不能死,因為我本來就是為你而來,你要是真死了,那我這條命可就白費了。”
她的身體顫抖起來,仿佛連帶着我也要燃燒起來。
我知道阿甯是個聰明人,我也不是一個演技絕佳的演員,也不是城府很深的洋蔥。
也許她早就在蛛絲馬迹中抽絲剝繭般推理出了些許真相。
也許是在我頻頻望向她的眼神中,也許是在我種種十分反常的行為中,也許是在我先知般的預判中……我從來不懷疑阿甯的智慧。
“真的嗎?”阿甯眼框逐漸變紅,輕輕眨了眨眼,天然下垂的睫毛微微變濕,就像打了個哈欠。
秋風裹挾着城市的煙卷上天空,枯黃的落葉飄在我腳下,就像在預示我最終的結局。
我低下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