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朗聲道:“乖乖呆在家,敢出門,腿打斷哦。”
池暮手中的動作頓了一頓,面色不變,摘下圍裙來到她面前:“你要出去?”
他今天早上已經聽到了沈榆無數句“腿打斷”的發言——
敢給别人做飯,腿打斷。
敢背着她網戀,腿打斷。
敢偷偷聯系别人,腿打斷。
敢出門,腿打斷……
池暮真的不知道她的腦子又在抽什麼瘋了,或許是又看了什麼解壓小說,惹得他除了無語就隻剩下無語,卻還是乖乖配合着,一副被威脅到了的樣子。
可是眼下見她不是要回房間複習,倒是沒了心思配合她的表演。
“喏,那裡。”沈榆指了指門外。
沈青辭正在等她,見她看了過來,才走了進來,不想看到池暮一樣,聲音裡含着催促:“阿榆,可以走了嗎?”
“等等,哥,我交代他一些東西。”沈榆讓沈青辭出去等她。
池暮對沈青辭的臭臉還沒有收回去,一股清淡的香氣忽然靠近自己,“池暮。”
她的個頭兒踮起腳來也夠不着他的耳朵,于是便就着這番動作,繼續小聲交代道:“記得看消息。”
“不回消息,腿打斷。”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邊,聲音帶着不倫不類的威脅。
池暮耳尖泛紅,沒有躲避,側眸看着她,低低地應道:“好。”
她同意自己發消息給她了。
彼時的沈榆已經退了開來,朝着門外的沈青辭走去。
院子裡響起兩人的聲音,有來有往,熟稔至極,果真是在一個屋檐下住了六七年的人。
“哥,吃早飯了沒?”
“還沒。阿榆要陪我嗎?”
“我已經吃過了,一會兒路過買點包子豆漿吧。我知道有家店味道不錯。”
“……好,阿榆,穿上這個外套。早上的天還有點兒涼。”
“不冷不冷。”
“……”
見到沈青辭怎麼還是那麼開心呢,沈榆?
他不是騙了你嗎?
果然沈青辭是可以被輕易地原諒的嗎?
……
池暮逐漸聽不到沈榆一直含着笑意的聲音了。
車門關閉的聲音響起,黑色的車身緩緩駛過,消失在門外。
池暮隻能委屈巴巴地繼續奔走。
他将手裡的圍裙挂在了挂鈎上,換上灰色的衛衣外套,戴上口罩,壓了壓帽檐,緊随其後出了門。
剛一出門,路過森林公園,有小孩子哒哒哒地跑過他身邊,一口一個甜甜的“池暮哥哥好”。
池暮早有準備地将口袋裡的糖果全部交給孩子王。
孩子王點點頭,給自己的嘴巴做出了拉鍊狀,轉身對着一群小孩氣定神閑地吩咐:“都聽好了,我們都要幫池暮哥哥保守秘密!”
三歲到七歲不等的小娃兒齊齊喊道:“保守秘密!”
池暮又壓了壓帽檐,偷感十足地張望一番,拍拍孩子王的腦袋,“下次小點兒聲。”
真不知道孩子們哪來的儀式感。池暮心慌。
剛從早市回來的大娘迎面撞見被孩子包圍的池暮:“喲,怎麼又打扮成這樣?”
旁邊的大娘補充道:“年輕小情侶的小情趣,你懂什麼?”
“小榆和沈家那小子往那邊走了……”大娘好心地指路。
若是沈榆在這裡,或許會覺得這大娘很是眼熟——
她正是沈榆和池暮去逛超市時碰到的那位熱情大娘,也是沈榆媽媽過去的朋友。
她們明顯以為自己是要去跟蹤抓奸的,池暮一直很頭痛于大娘們的八卦和想象力,卻沒有更多的時間解釋,隻能連連點頭敷衍過去:“謝謝。”
“這天天遮什麼……怪裡怪氣的……”
“哎喲,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榆那孩子,打小占有欲就強得很,忘了你家女兒搶小榆玩具被修理的時候了……”
“那人怎麼能和玩具比……”
“哎喲我真是跟你說不通,你可别在人家小暮面前亂說話……”
“不過這小夥兒真是帥喲,這口罩也擋不住……”
“可黏老婆了嘞……小榆一出門,這小暮必定跟着去……”
“還是個耙耳朵?哈哈……”
“……”
身後的大娘們說笑着漸漸遠去,斷斷續續落進池暮耳朵裡的聲音,臊得他口罩下的一張臉通紅。
路過下棋的老大爺們,“小暮又去找女朋友了?她在那裡吃早餐呢!我老婆那裡!我帶你去……”
池暮連連搖頭,不知是否認他們的說法還是拒絕他們的好意:“不不不,不用了,我去超市買東西……”
池暮不知道謠言是怎麼傳成這樣的,但是他知道謠言也隻能是謠言。
幸好沈榆是個十足的宅女,從不出來社交,幸好。
池暮的目光盯上了電動自行車。
然而路過池暮平日裡喂的流浪狗,流浪狗大叫一聲,咬着池暮的褲腿,把他往不遠處的沈榆身邊拽,亮晶晶的眼睛像是在邀功。
“我謝謝你了狗哥,我不要找她,松開,快松開。”池暮咬着牙從狗嘴裡解脫了自己的褲子。
再這樣拖下去,他要遲到了!
池暮從口袋裡抛出一根火腿腸。
流浪狗“汪”一聲朝着火腿腸跑了過去。
沈榆聽到動靜看過來,一隻狗狗正跑來,停在台階下吃起了火腿腸,連皮帶肉,像是一早就清楚那是好東西。
哪裡來的火腿腸?
沈榆朝着狗狗跑來的方向看去,什麼也沒看到。
“哥,你吃完了嗎?”
“吃完了。”
“那我們走吧。”
“阿榆這麼心急?”
“我這是期待。”
沈榆催促沈青辭結賬。
其實說心急其實也不算錯。
小說裡,不是說他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嗎?沈榆想着。
昨晚沈青辭突然發來的消息對于沈榆來說并不是很意外。
她想,她已經知道這個很重要的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