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很美吧？”

“嗯。”

一道黑影坐到了林绛的旁邊——正是宿遊石。

“我當時找到這裡可是費了不小的功夫。”林绛輕輕側了一下頭，看了宿遊石一眼。

雲卷雲舒在宿遊石的雙眸中倒映着。

林绛收回目光，“這裡原來是一片光秃秃的，巨石是我從别的地方搬來的，果樹是我種的。”

“嗯。”宿遊石一邊應聲，一邊扭頭看向林绛。

懸崖邊飛過兩隻大雁，其中一隻的翅膀似乎受了傷，另一隻雁鳥緊貼在它身下，似乎在支撐着它。

林绛被這兩隻雁鳥吸引了目光，因此，并未察覺宿遊石的目光。

林绛看着飛行明顯有些吃力的兩隻雁鳥，輕輕擡了下手指，一道靈力附上那隻受傷的雁鳥翅膀上，受傷的雁鳥重新飛了起來。

“所以你是沾了我的光，才能看到這麼美的風景。”

支撐着受傷雁鳥飛翔的雁鳥，發現上面的雁鳥能夠飛行後，對着林绛長鳴一聲，而後兩隻雁鳥飛向遠方。

“嗯。”宿遊石頓了頓，“何必救它。”

那隻雁鳥的傷明顯不是一般的傷，這裡是天衍宗境内，來往的飛禽走獸皆有靈性，并非凡鳥。

這隻雁鳥翅膀上的傷明顯是在争鬥中受的傷。

即使這次林绛出手救了它，下次呢？

為了欲望，為了想要得到的東西，它們還是會受傷。

“都到我眼前了能不救嗎？”林绛扭頭，正好撞入宿遊石充滿疑問的眼神中，“而且順手的事啊？”

看到宿遊石眼底的不贊同和疑問，林绛下意識往宿遊石的方向側了側。

“這有什麼好疑問的？”

“下次如果它們再受傷呢？”

“你看不到的話就不用救了吧？”

宿遊石的聲音如同往常一樣平淡，但林绛不知為何，無端的覺得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陰恻恻的冷意。

宿遊石直勾勾盯着林绛，眼神似乎是在期待林绛說出肯定的答案。

林绛舔了下下唇，将腦海中那股怪異的感覺驅逐出去，他站了起來，将目光移向天邊的卷雲。

而後一字一句的回答宿遊石剛才說出的兩個問題。

“再受傷我就再救，我在那隻受傷的雁鳥身上埋了一絲靈力，如果它再受傷我就能知道，就能再次救他了。”

聽到林绛回答的宿遊石，輕呼一口氣，而後深深閉上了眼。

他沉默了一下，站了起來，跟林绛一樣看向遠處天邊的卷雲，“這世間那麼多飛鳥，你怎麼救的過來。”

......

林绛歎了口氣，而後瞥了一眼宿遊石，“我當然救不過來了啊，這兩隻雁鳥因為我認識，所以我才這麼上心啊。”

剛才飛過的兩隻雁鳥的家就挨着“石休”山頭，這裡是它們回家的必經之路。

林绛十次來這裡九次都能遇到它們倆——林绛對它們倆很熟悉。

“我倒是想救下這世間所有的飛鳥，但是不說規則，我也得有那個能力吧。”林绛聳了聳肩。

雖然林绛是修道者，但是林绛還未飛升，撐死了隻能算是凡人話本中所說的仙，救助所有飛鳥，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修道者更要遵守天地自然——不過，可以救一下自己認識的雁鳥。

“你把我想的太......”林绛用手指點了點頭，思索怎麼形容。

善良？救個自己認識的鳥不能說是善良吧？

多管閑事？宿遊石應該不是那個意思。

還未等林绛思索出來，宿遊石又開口了，“如果你有能力，你會救下所有人嗎？”

“嗯？”正在思索的林绛被打斷了思路，“什麼有能力救下所有人？”

“如果有一天，此界所有的人都遇到了危險，隻有你能救，你會去救嗎？”宿遊石緩緩開口。

“當然救啊。”宿遊石的話音剛落，林绛立馬開口。

“果然如此。”聽到林绛的回答，宿遊石輕聲呢喃，他扭頭看向林绛，眼神複雜。

“不過你這個假設太極端了吧，怎麼可能隻有我能救。”林绛并未注意宿遊石的眼神，他的目光還在遠處的雲卷雲舒。

他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繼續開口，“即使隻有我能救，我估計也救不了所有人。”

林绛扭頭直直地看着宿遊石，一字一句，“不是我有能力去救所有人，所以我救所有人，是因為所有人裡包括我熟悉的人，所以我會去救。”

一陣風從遠處而來，吹起林绛的衣袂，略過宿遊石的身軀。

陽光落入林绛的雙眸，明亮溫暖。

“你還是這樣。”宿遊石緩緩開口，臉上似哭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