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一看,竟全是自己的。
用了半盒的抑制貼,未開封的牙刷,新買的拖鞋……全都亂七八糟的在地上躺着,像極了被盜現場。
時然鶴眉頭一皺,擡頭,正看見後爸孟深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從自己的屋子裡走出來。
見他回來,孟深秋先是瞥了一眼他手上不知為何被折騰的皺巴巴的合同,仿佛早有預料一般,雙手環胸走到他面前,趾高氣昂地問:“事情辦好了?”
時然鶴把目光從行李箱上面收回來,慢吞吞地點頭:“嗯。”
孟深秋不再廢話,搶過合同敷衍地翻了兩頁,最後又塞回時然鶴手中,把行李箱往他面前一推:“趕緊帶着你的東西滾蛋。”
“為什麼?”時然鶴茫然道,“不是已經簽完字了嗎?”
“你說為什麼?”孟深秋冷哼一聲,“不僅拿個假合同回來糊弄我,還随便找了個人模仿楚少爺的字迹,你當我看不出來?”
聽說首富楚家那個獨生子向來蠻橫不講理,生意場上更是狠辣不擇手段,多少人苦求他辦事都被轟的遠遠的,這小子怎麼可能要到他的簽字!
絕對是假的!
時然鶴張了張嘴想辯解,但是腦海裡忽然想到了楚硯聲的那句話。
[你後爸隻是想獨占房子,然後找個借口趕你走而已]
原來楚硯聲說的是對的。
什麼簽合同都是幌子,孟深秋就是單純想趕他走。
“楞什麼呢?趕緊走啊!”孟深秋強硬地把行李箱和他一起往門外推,“等會我兒子就回來了,省的你再勾引他。”
孟深秋嫁過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剛滿二十歲的Alpha兒子孟纾回,整日裡不學無術,像個小混混一樣到處招惹生非。
最惡心的是,他閑着沒事就會去騷擾時然鶴,無論是在家裡還是追到學校,孟纾回樂此不疲。甚至有一次還把時然鶴堵在牆角揚言要标記他,幸虧半路殺出個孟深秋,這才阻止了他。
從那以後,孟深秋對時然鶴的敵意越發大了,總說是時然鶴想攀附他兒子,還罵過他不要臉。
但是時然鶴天生遲鈍,有時候孟深秋都氣急敗壞了,他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後爸為什麼生氣,搞得孟深秋每次都無能狂怒,最後摔門而去。
不過這次,他這個笨蛋繼子好像看出來了他的意圖,直到被推出房門外,都沒有再問他一句為什麼。
孟深秋倍感欣慰,甚至還心情大好地幫時然鶴撿起地上的東西硬塞進了行李箱中。
有家人的房子才值得留戀,不然隻是一間冰冷的屋子,沒有什麼好惋惜的。
隻是可惜了爸爸的錢。
沒關系,等他将來賺了大錢,一定會重新把房子買回來的!
時然鶴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在門口站了一會,卻又想起來了什麼,轉身就往屋子裡進。
“幹什麼?”孟深秋怕他反悔,趕忙攔在了他身前,“說好了拿不到投資你就走人,不能言而無信。”
忽然起了一陣風,時然鶴被揚起的風沙迷了眼睛。
“沒有,”他邊揉眼睛邊說,“我隻是想進去拿我的作業,周一要交了。”
孟深秋:“……”
他深吸一口氣:“在門口等着。”
孟深秋說完便走進屋子翻箱倒櫃,結果隻找出來一個空白的筆記本。
他走到時然鶴面前,不耐煩地用空白筆記本扇着風:“作業在哪裡?沒找到。”
誰料,時然鶴伸手把他的“扇子”給拿走了。
“這就是我的作業。”他說,“我還沒開始寫。”
孟深秋:“……”
看到時然鶴若無其事的表情,他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你故意耍我呢是吧?!”說着就要揪時然鶴的衣領,“我看你是——”
“放開那個Omega!”
ga,ga,ga,ga……
一個磁性冷冽的嗓音蓦然響起,但由于周邊太過空曠,甚至還出現了類似雄厚公鴨叫的回聲。
正在對峙的兩人同時回頭,隻見一個渾身名牌的英俊Alpha正面色嚴厲地朝他們的方向大步走來。
“動他,等于動我,”Alpha怒視着孟深秋,祭出現學的霸總語錄:“動我,等于死!”
啪叽。
Alpha腳下一軟,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迅速蔓延開來。
低頭一看,一隻圓滾滾的死臭蟲正安詳地躺在腳下,毫無生命體征。
“草啊啊啊啊!老子剛買的新皮鞋!”Alpha嫌惡地脫掉踩了臭蟲的鞋子一腳踢飛,邊唾罵邊單腳蹦着回到了車旁。
時然鶴:“……”
孟深秋:“……”
其實楚硯聲在時然鶴離開後就立馬悄摸開着車跟了過去。
在車裡蹲守許久,在看見時然鶴委屈巴巴地對那個老Omega哭的時候,他立馬坐不住了,跳下車就要來一場轟轟烈烈的“英雄救美”,好讓時然鶴心甘情願跟了自己。
結果被一隻死臭蟲給截胡了。
楚硯聲越想越氣,罵罵咧咧地從後備箱裡翻出來一雙舊皮鞋換上。
再一定睛,發現時然鶴已經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幾百米。
“哎哎哎,你等等——”
楚硯聲趿拉着鞋就要追上去,結果剛跑沒幾步,就發現那個弄哭了時然鶴的老畢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大少爺怔了幾秒,為了面子麻溜地鑽進車裡,急匆匆打着火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