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的穹頂上有一處露天的圓形孔洞,白日裡應該有陽光。現在天已黑了,全靠石壁上鑲嵌着的一顆顆的夜明珠來照亮,光線不暗卻柔和,襯得人豐姿如玉。
等她進了洞,男人才抽空從書頁間擡眼看了看她,冷寂如冰的眸光掃過去,在她腰間的土坷垃法器上停留片刻又落回紙上。
那嫌棄之中又帶有一點點輕視的眼神,不知為什麼讓蕭念念想起了她的大學教授,他看她畢設的時候也是那個表情。
她立刻覺得氣勢上有點餒了,暗暗鼓勵自己後,從乾坤袋中取出事先準備好的托盤,上面盛放着她目前能弄到的最好的珍馐和美酒。
蕭念念緊貼着屏障邊緣以便随時逃跑,試探着開口道:“帥哥……不是,道友你好,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她來之前已經想好了,對面畢竟是金丹期的驕子,為了表示尊重,她就不搞什麼勾引來拒絕去的把戲了。
當然,主要是她也不會。
她準備有一說一,直來直去地有效溝通。
“我中了一種蠱,需要和金丹期的修士一起修煉才能解,所以想借閣下的……咳,用一下。”
沒人理她,但并不影響她字正腔圓,認真誠懇:“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凡世農家自釀的酒,說不定你會喜歡。以後你想要什麼美食、靈丹、法器、一應用品都可以和我說,能搞到的自不必說,搞不到的我也會想辦法的。”
見對方沒有打自己的意思,蕭念念才小心地挪到玉石圓桌旁,将托盤放上。
那人翻着書頁似在找着什麼,一副不為所動聽而不聞的模樣。
蕭念念接着道:“或者……如果你不想被關在這,事成之後,我找機會偷偷放你出去也可以的。咱們好說好商量别動手,你要是實在不願意的話,你就說‘不願意’。”
男人終于有了回應,薄唇輕啟,道:“滾。”
蕭念念:ok,你沒說“不願意”。
她指了指托盤道:“那我把心意拿走了哦。”
然後借着收起那些瓶瓶盤盤的功夫背對那人,悄然打開了一包藥粉,用手輕輕扇動了兩下。
中階迷魂散果然是好東西,即刻融進了洞府内的空氣裡。
蕭念念已提前服過解藥了,現在要做的就是等藥效發揮。
幹賴在這也不是辦法,她靈機一動:“道友常年幽居,一定煩悶無聊吧?不如我講個故事給你聽?”
男人終于再擡眼看她,眼神中已多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蕭念念舉起雙手:“這就滾。”
走是不可能走的。
她一定要在邁出這個洞府之前抓住這個男人的心!
以前她領導總是說:兩句話不能吸引讀者點進來就降薪!四句話留不住讀者就滾蛋!七句話還沒引起讀者的注意就去死!
搞得蕭念念每天都覺得自己就是曹植,在給曹丕寫文案。
現在性命攸關,更添了些緊張。
一步,兩步。
有了。
“昨天道聽途說了個消息。”
在對方開口或者動手之前,她搶着道:“震驚!淩絕宗大宗師隻因做了這件事,竟導緻終身不育!”
男人沒有任何的表示,但蕭念念清楚地看到他眉心動了一下。
看吧!就說沒有人能拒絕蕭小編的标題。
雖然隻想了兩步,但拟定這個題目可是經過她深思熟慮的。
首先淩絕宗是修真界正道宗門中的泰山北鬥、清華北大,不管從弟子人數、質量,還是财力、物力來說,都是名副其實的老大,宗門内又不隻有劍修,修哪一道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在年輕的修士的心中,都以進入淩絕宗為畢生理想。
但凡跟淩絕宗沾點邊的消息,都特别好賣。
其次男人們對自己“育不育”一事都有着隐秘的在意。
既想成為淩絕宗大宗師那樣的人物,又要避免自己重蹈不育覆轍,當然想要聽她說下去了。
如果這都吸引不了他,蕭念念還有:
“警惕!這兩種靈藥正在殘害年輕的男修士!”
“痛心!這種人人習練的功法竟是害人元兇!”
等等作為備選。
男人雖然還看着書紙,但目光一直不曾移動,顯然是在等她說下去了。
蕭念念道:“這位大宗師就是修真界最赫赫有名的修士之一江柏言江宗主!……”
洞府外傳來兩聲隐約的鐵鍊輕響。
面前的男人緩緩擡眼,将書阖起,手負于背後,淡漠地看着她。
蕭念念覺得這樣站着更顯得他腰勁腿長了,自己的眼光還真是不錯!于是講得更有幹勁了一些:
“相傳這位江宗主雖是用劍,但修的卻是舍身道。一直以來都靠先天心火猛催修為進境,這樣才能在短短百年間突破元嬰,進入化神境。”
“世人隻知道他天分高又勤奮,卻不知道先天心火一旦控制不好,即刻焚身殒命。就算控制得好了,髒腑也會因為五行的極度失衡而加快折損。”
“所有修舍身道之人隻能趕在先天耗盡之前飛升,重塑靈身。”
洞外有聲音道:“那江老頭已煉了這麼多年,若是飛升無門,豈不就無路可走了?”
蕭念念聽出來是那個笑容陰邪的紫袍男子的聲音,她覺得自己聲音不大,也不知道是這福地裡隔音太差還是那人耳力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