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問道:“它往這邊來了?!”
小鬼點頭:“是啊。說起來這群人修真的好蠢啊,靠近陣法是會被打,但待在這豈不是一直挨打。”它翹着二郎腿,“這群人修不會喜歡挨打吧。”
姜枕麻木:“不知道。”
小鬼看着他的神情,有點不高興地抱住姜枕的脖子準備搖。但這顯然是不能的,隻有一命嗚呼的份。不能發洩自己的情緒,小鬼有點憤怒:“那你到底幫不幫我找寶物。”
姜枕擡眼,看着肩膀上的一團空氣:“對不起,我不太來得急。”
小鬼倏地一下停止腰背,惡狠狠地盯着他:“我都幫你傳信了!再說,那狗熊都已經離開洞穴了,你怕什麼呀!”
姜枕輕聲道:“我不能離開這裡。”
先不說鬣陉領主過來幹什麼,就算出來吃草,人修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要去給謝禦報信。
小鬼很不理解,他作為魂魄也是有怨言的!随着那點不高興的情緒愈發壯大,它的身體也凝結實質,變成一團冒着黑煙,面如紙白,眼睛上鋪着兩朵血紅的小鬼。
“……”
這麼近的接觸,姜枕感覺後腦勺陰森森的。忍住害怕,将它從肩膀上扯下來,單手抱在懷中:“對不起,你沒有其他想要的嗎?”
小鬼惡狠狠地道:“沒有。”
姜枕一邊往回走,一邊道:“你已經有實體呢,要不然自己去呢?”
小鬼這才發現自己長出了雙手雙腳,瞬間驚喜地道:“真的?!”
“……真的。”
而實際上,這隻小鬼又因為太開心,身體逐漸透明,最後變成一陣雲煙了。不知道這樣能不能碰到鬣陉嶺的寶物,姜枕也不敢提出來,隻能将它放下,好好告别。
“謝謝你告訴我。”姜枕摸索着,跟它牽了牽指尖。随即一陣風刮來,那陣毛骨悚然感就消失了。
看來小鬼是真的很喜歡寶物。
姜枕想,不想了!
拔腿便往氈帳處跑去。
此時此刻,最大的氈帳内一片喧鬧,修士們蝸居在裡面,貼着火符取暖,一起探讨着鬣陉嶺的情況。
說來奇怪,秘境裡各方的妖獸頭領,對于土地确實劃分得嚴重,也不歡迎外來者,但還沒有哪個像這頭黑熊一樣,能布下無形的網将大家籠罩在其中,靠近界限則亡。
而且,它雖是喜歡穿金戴銀的東西,但那修士又不是發着光的靶子,怎麼就這麼精準地捕捉到,并且都無一例外的武功盡廢。是邪術嗎?據他們這幾天看下來的了解,并不是。
李時安率先道:“來秘境前,合雪丹門被鬼修突襲的事還曆曆在目。說起來,修士既然可以進入秘境,那鬼修也可以。”
“秘境裡的妖獸不比南海,它們吸收鬼氣增長,性格暴戾。同樣,跟鬼修有幾分親,聯手對付我們不成問題。”
其他修士們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李道友,道理是這樣。但開靈智修成人形的南海精怪尚且愚蠢,我不覺得秘境裡的妖獸能有合作的意識。”
青引正在搗弄草藥,聞言道:“養在圈裡的牛羊都尚且會想今天吃什麼,這些靠怨力和鬼氣養大的不會說話,卻不代表看不出什麼對自己有益。”
有修士沉默,氣憤地說:“好歹是老祖留下來的東西,他養的孽畜怎會如此不識好歹!”
也有修士道:“道友嘴下留情。”
“當務之急,是看這陣法如何攻破,若真與鬼修有關,那便危險了。二來,我瞧隻要不靠近陣法便沒事,那領主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何嘗不算是通關文牒呢?”
“鬼修能與它們合作,我們為何不能?”
一衆沉默。
終于有人忍不住的說:“這也太過分了……南海鬼尊縱容它們胡鬧多久了……”
“唉,等出去,我定要向老祖請命!”
呼――
寒風凜凜,氈帳前的厚重簾障被撩開,大家側頭看過去,嘴裡翕動片刻,也沒說出什麼話來。隻有當明劍宗的弟子們瞬間活躍,七嘴八舌地喊:“謝師弟/謝師兄!”
謝禦背着劍,點頭示意。
他沒再走動,隻是站在原地,随着簾子遮住外面的寒風,才道:“鬼修與妖獸同謀,留在這裡,自尋死路。”
其他宗門的修士聞言,下意識地考慮了下闖出去的後果,還是不贊同地說:“謝少俠,我們自是知道站着挨打要比坐着挨打更顯風骨。但這領主隻與大乘一階隻差,就算我們全部出手……”
“也不過,全軍覆沒罷了。”
修士說完,大家都陷入了死寂。這種刀挂在頭上,不知道何時才會落下,讓人心驚膽顫,夜不能寐。
謝禦道:“為何要對上?”
将避欽劍取下,謝禦才緩步去到李時安留給他的空位坐下。有人将熱茶遞上,也隻不過乘了涼。
謝禦:“鬣陉領主好金銀财寶,或許是因為它喜好,更或許是眼盲。”
此眼盲非比完全看不見,千山宮華裡永夜無白,适應了這裡的妖獸,看見亮晶晶的東西會不會被刺到雙眼?更或許,隻能在黑暗裡捕捉到這些明亮的東西。
這隻是一個猜測,因為跟領主交過手的無一生還,也沒有說出到底是否有這個弊端。但這的确值得深思?
有修士道:“謝少俠,這是其一,若真是因為眼盲,對這些亮麗的東西情有獨鐘。但被抓去的人,怎麼會損失武功,靈力盡廢呢,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而且那些人,并不會像逃出去的修士般直接慘死,而是淪為凡人回到了蝸居的氈帳附近,要麼就是被蟄伏的怪物吃了。
謝禦坦誠道:“不知。”
修士們:“……”
李時安忍住笑,别過頭栽到青引的肩膀上。後者回過首,停下搗藥的動作:“不都說當務之急了,來些人去看看它到底是否盲目?”
溫竹突發奇想:“記得穿夜行衣!”
修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