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潇彎了下眼睛,說:“東風行。”
從進來時,姜枕就是沒看見東風行的,聽到消潇的聲音,這才發現藏在後頭的雜物間裡,有個青年推着木椅出來了,目光略有些愧疚:“恩人……”
姜枕看見他還是有點火氣。
東風行卻率先道:“對不起,恩人。”
消潇在一旁把酒壺提了起來,捏着衛井的嘴往下灌,可算讓他那喋喋不休的嘴閉上了。
東風行道:“我跟那位女子下生死局,莫名陷入了一陣眩暈……應是被天象殺陣的護神反噬,沒想到給您惹了這樣的麻煩。”
姜枕把手從謝禦那裡抽出來,找了個闆凳坐:“你被附體了?”
東風行虛弱道:“是的。”
姜枕回頭看謝禦,對方神情不屬,對任何事都沒什麼反應。姜枕就将謝禦拉了下來,跟自己一塊兒坐着。
謝禦道:“的确如此,東風行隻是凡人,在生死局氣息太弱,容易被野鬼招身。”
姜枕内心歎口氣,這樣說,他肯定是不能責怪東風行的,畢竟人家是受苦了。但這事也不能說是沒事,姜枕沒意識地敲了敲桌子,語氣帶了點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冷:“你很喜歡下棋?”
東風行道:“是的,恩人。”
“為什麼?”
東風行沒有隐瞞:“我從小在山莊長大,父輩們都是錢莊的把手,打算盤精快,我也學了些,後來某日碰到棋盤,覺得比算子更加精妙。于是就有了這樣的喜好。”
姜枕道:“神器給你了,你能保護好嗎?”
說到這個,東風行顯然也有些不安:“這……說起來,還有一事求您。”
姜枕:“說。”
東風行道:“我想跟着你們,不論去哪都行。如若遇上麻煩,将我丢棄也可。隻是……這神器在我手中實屬不妥,能否托您帶上。”
姜枕:“我守着你?”
姜枕本來一直想帶東風行的,但今日的事這樣發生了,就算解釋了也看對方沒之前那麼順眼。他知道這樣不太好,于是強行揶揄道:“那我可是要收保護費的。”
聽到這,東風行反而松了一口氣:“您收便是。我雖然身軀殘缺,但有一技。”
這下也不用問了,姜枕知道。
東風行能算出天命和劫數。說大了可能耗壽元,說小了平日裡的閑事也能看出個吉兇。
姜枕跟謝禦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嗯。”
這事就這樣說定了。
消潇将喝得半死的衛井拖了出來,其的手段利索又殘酷。姜枕本來也想思索下她的來曆,但消潇的确沒做什麼壞事,而且性子也好。
消潇道:“你要看他的記憶?”
姜枕看着眼前酩酊大醉的衛井,陷入了一陣沉思。他思考了一下,問:“他……”
消潇看了衛井一眼,令姜枕驚訝的手段又來了。
消潇将衛井拖了幾步,後者的腦袋被她栽進了雪裡又拔了出來,跟雪天的凍蘿蔔似的,姜枕看得觸目驚心,開口阻止道:“消潇……這有點……”
“咳咳!咳咳!”衛井猛然咳嗽起來。
這就是醒了。
消潇松手,回頭:“什麼?”
姜枕:“……沒事,沒事。”
……他這都撿的什麼人。
衛井醒了,就可以着手去看他的記憶。但人家雖然是鬼魂不擅長思考,也不是能讓人淩辱成這樣的。姜枕看着衛井那醉得紅了的臉兒,有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糙你娘奶奶個狗腿的,居然敢把老子往雪裡拽!”衛井爛醉如泥,仍舊在罵:“老子好心好意請你吃酒,你就這樣對我。”
姜枕聽他這樣說自己朋友,也不太樂意了:“我找你打聽個事,從白日喝到晚上,你其實根本不想告訴我。”
衛井怒目圓瞪:“誰說的,你冤枉老子?”
姜枕:“……”
旁邊的謝禦忽然動了下,姜枕又聽見避欽劍出鞘:“謝禦……小心點。”
那把閃着青色銀光的劍招架在衛井的脖頸上,性質就變得更加不一樣了。他那張兇煞的臉氣成豬肝色,像要爆炸了一樣:“你們……你們……”
他憋出來一句:“你們是修士就了不起啊!一天殺人放火,欺負百姓難民,我們過得苦,被你們殃及池魚!”
謝禦道:“你不是?”
衛井道:“我不是?我不是什麼?我是你爹!”
姜枕:“?”
看過去,謝禦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好像罵的不是他一樣。姜枕卻忍不了,他從闆凳上起來了,結果又被謝禦攬住,半抱了回去:“别動怒。”
姜枕:“?”
“他罵你啊。”姜枕呆了,“你很喜歡被罵嗎?”
謝禦說:“與我何幹?”
又回答:“如果是你的話。”
姜枕:“?”
算了,跟謝禦說不清楚。
姜枕本來都要把這件事情往下壓了,忽然聽到避欽劍又在響。視線還沒挪,衛井就血濺當場,成為了這寒天之地的一具屍體。
姜枕:“?!”
“謝禦,你……”
不對……姜枕愣住。
看着謝禦的眼神,避欽劍根本就不是他驅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