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曾給他展露、本以為是虛假的東西,怎麼會真實的出現在眼前?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成膠質,耳畔的歌謠被無限放大,每一聲都如同錐子在大腦死勁的攪動。
姜枕面色蒼白。
之前與阿姐閑聊中,姜枕便得知她并非是很了解這裡的人,而是因為一城外老道的話,臨時來這邊解決怨氣。所以她不知道‘百年前’所發生的事情,而所能接觸的,姜枕也會知道。
那麼錦衣公子、跟這位白發老妪,又是如何展露的?
一種混亂的思緒沖撞進了腦海中,理性思維像斷線風筝般飄遠,耳鳴聲中混雜着尖銳嗡鳴,連眼前都炸開斑斓的色塊。
砰!
謝禦及時扯過姜枕,閃避開三道暗器。上面的錦衣公子驚叫了聲,關上了窗戶。黑暗瞬間籠罩了這方天地,姜枕回過神,發現剛才那些看見的東西全部消失殆盡,而身後正是一攤蜿蜒的血迹。
那個嬰孩死了。
姜枕歪過頭去看,見到老妪驚恐的眼神。又緩慢地轉過去,看着不遠牆頭上蹲着個人。它面色漆白,兩坨詭異的紅暈挂在臉上,眼眸深黑,嘴是裂開的,正無聲的朝他笑。
鬼修。
姜枕道:“退後不了。”
謝禦:“……”
謝禦裝沒聽見,問道:“你剛才看見了什麼?”
這事不好三言兩語地說,姜枕道:“它制造的幻境。”
謝禦淡然道:“翻拟的天地,現如今竟有了這些東西。”
姜枕聽出他的話外之音:什麼都亂了。
鬼修沒殺死他們,卻沒再出手,隻是蹲在牆頭咧開嘴笑。姜枕被它看得毛骨悚然,卻忽然見到它後邊還有一個更大的黑影。
“!”
砰!
隻見一口鐵鍋迎着那鬼修的後腦勺就是一擊,瞬間将其拍成了一地雲煙。假謝禦叼了根狗尾草:“笑笑笑,就知道笑。”
姜枕和謝禦:“……”
假謝禦不滿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來晚了。”
姜枕道:“衛井呢?”
“醒了,但被鬼修吓瘋了。”
“?”
背後突然傳來凄厲的哭聲,姜枕側過頭,看見老妪呆闆地盯着他們。本以為是幻境,沒想到她卻仍舊存在,姜枕心頭一跳,低頭,腳下正蔓延了一攤血。
砰!
他迅速地越開,雨将這裡打成淅瀝的一片,隻能聞到淺淡的血腥味。
謝禦道:“鬼修。”
她也成型了。
姜枕張了張嘴,被接二連三的事情激得說不出話。假謝禦将那燒得發黑的鍋往這邊一甩,将成型的鬼修打成雲煙,才從牆頭跳下來:“什麼情況?”
姜枕搖了搖頭,問:“衛井在哪?”
謝禦搶答:“雞圈。”
“……”姜枕聽到了一聲憤怒的雞叫聲。
三人躍上牆頭,姜枕一邊問道:“你見到我阿……不,一個姑娘沒?”
假謝禦道:“哪個姑娘?”
姜枕:“我跟她生得有些像。”
假謝禦“哦”了聲,“就你在意的那個?”
姜枕:“……”
他突然聽到謝禦輕咳了幾聲,轉過頭問:“你怎麼了,還好嗎?”
謝禦抵唇,“無妨,正事要緊。”
姜枕便摸了摸他的手,試圖給他暖一下,卻發現沒有打濕的地方。
挪開目光往下,隻見衛井跪在雨中,他全身都已經被淋濕了,卻仍舊磕着頭,嘴裡念叨着:“你真是雞精啊,你真是雞精!”
姜枕瞪大眼睛:真瘋了?
小雞崽聽到雞精這個詞便氣憤,但衛井卻跟看不見一樣:“你為什麼要我的名字……我的名字跟你差不多,差不多啊?你一腳把我踹成這樣……你……”
話戛然而止,衛井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地說:“你知道嗎?我感覺我的身體充滿了力量。”
姜枕心頭一跳。
衛井說:“以後不光你是雞精,我也成修士了……哈哈哈……”
“咯咯哒!”小雞崽顯然也沒想到自己能把衛井踹成這副傻樣,它擡起頭看了一圈,見到姜枕,十分緊張地朝他叫喚。
姜枕不再躲避,縱身一躍。
衛井顯然沒有意識到這裡也會有其他人,他先是一驚,随後跟充滿了勇氣似的,眯起混濁的雙眼:“你們……是外鄉人?”
姜枕沒理會兒他,要去抱小雞崽。誰知衛井突然伸手朝他襲來,謝禦随手攔住,他雖無靈力,武功卻朝夕練成,不費力氣地将衛井擊退。衛井那麼大個男人,被迫地退後了幾步,跌倒在了地上。
“你們不是凡人!你們會武功!”
姜枕将小雞崽抱起來,搖頭道:“我們不會武功,是你太生疏了。”
衛井道:“生疏?老子才不生疏!”
他站不起來,雨天又滑,憤怒地說:“老子是修士,修士!”
說完,他沒了氣焰,姜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咧開嘴,有點嘲諷地笑:“修士了不起啊,欺負百姓難民,我們過得苦,被你們殃及池魚!”
“還有它!這個雞精,這個妖怪,為了一個名字居然把我踢了個半死!”
姜枕奇怪地道:“你不是想當修士嗎?”
姜枕說:“你想成修士,可又沒契機,它為你打通了任督二脈,不說恩人,也算是一筆勾銷。”
衛井沉默了。
姜枕原本準備往外走,卻聽見他道。
“什麼一筆勾銷……它就是個妖,沒有名字便找我要名字,早日剁開它下酒吃才是!這些妖生性惡劣,天生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