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禦看見他的神情,心中了然:“我并非修無情道。”
姜枕咕哝:“話也不能說太滿呀。”
雖然說修無情道,單方面對于姜枕來說是有些殘酷,可并非全是壞事。一是他們的相處本來就是謊言,注定要分開的,日後在上仙府相見,說不定是陌路人。若謝離微有無情道加身,不在乎這段感情,說不定氣氛會和諧,直到天崩地裂也不相見的才是。
不管是哪種,姜枕都坦然接受了。
謝禦問:“你很希望我修無情道?”
“當然不。”姜枕擡起頭,問:“你是我道侶,誰會希望愛人無情。”
謝禦低頭看他,兩雙眼眸相互倒映着彼此。姜枕用目光專注地描摹着謝禦的眉眼,實在好看,淺灰的瞳眸似乎要将人圈進無盡的漩渦中。所以自己的愛才保留分寸,不達眼底。
謝禦道:“姜枕。”
“嗯?”
“若我真修無情道,他日,你可一劍刺穿丹心。”
“……”姜枕愣愣地看着他,覺得氣氛有些沉重,别過頭:“别說那些血腥的話。就算你修無情道,我也會不離棄的。”
……哪怕他現在已經對飛升沒那麼期望。
謝禦靜默片刻,牽住他的手,順勢摟入懷中,語氣珍惜:“抱歉。”
姜枕搖頭:“你跟無情道八字還沒一撇呢,萬一我是修呢?兩世的姻緣,你總不可能放棄吧!”他說的揶揄,可未曾到來的奇異靈氣卻将氣氛壓到最低。
思山長老将信箋修好了,他佝偻着身子出來,見到兩人親昵的姿态,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老花眼:“小孩兒,來……”
姜枕便馬上過去。
思山看着眼前的少年,面容白皙,眉眼精緻,纖細如柳條,像在漢白玉上生的花朵。他将信箋遞給姜枕:“雖然能用靈力修補,但不達其心、親手去做的事情,才能将缺口填住,你且收好了。”
姜枕将信箋翻來覆去地看,如之前的一般無二,連氣息都完美還原:“謝謝!”
思山長老笑呵呵地搖頭:“不礙事,小禦,這是你的道侶嗎?”
謝禦:“嗯。”
他左手持避欽劍,右手牽住姜枕:“阿翁,你眼光未變。”
思山笑了下:“能讓你親近的人,少。就連我,距離你上次來,居然已經過去四年,真是時光匆匆。問鋒大典即将開始了,你們的姻緣準備何時結下?那之後?”
姜枕驚訝他怎麼知道兩人未曾結親。
謝禦道:“嗯,問鋒大典之後。”
思山笑道:“我便知道,去吧。”
他似乎不欲寒暄太久,姜枕覺得是自己在這的原因,于是悄聲跟謝禦道:“你們要不要叙舊?我擋在這不太好。”
謝禦牽着他往下走:“不了。”
姜枕思索了下:“好。”
也是,一對新人在思山的面前,想起曾經隻會是一種折磨罷了。姜枕走得不遠,便聽見老頭兒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像即将駕鶴離開似的。
……
他們沒再選擇繼續逛,辦完了事,也用膳了,姜枕便被謝禦牽着回劍宗。他已經很久沒禦劍飛行過,所以看見謝禦再次召出避欽劍,瞬間兩眼放光,嘴裡還不忘念叨。
“我第一次乘劍的時候還是在臨途村、那個時候你還用假名字騙我。”
謝禦:“……”
他解釋道:“行走在外,我鮮少報真名。”
姜枕道:“我明白,聲名遠揚的人不能暴露。”
謝禦:“……嗯。”
姜枕踩上避欽劍,青色玉珠瞬間熟稔地伸長,開始從他的小腿纏繞,直到将腰肢都緊箍住。謝禦便才上來,“站穩。”
“嗯!”
随着謝禦的意念,避欽劍立刻騰空而起,直沖雲霄,姜枕睜大眼睛,隻見雲海翻湧如濤,撲在身上,他的眼前變幻莫測,穿行于群山之間。日光穿透雲層,灑在蒼翠松林和裸露的岩壁上,宛如潑墨畫卷。
姜枕道:“好漂亮……”
謝禦看着他開朗的模樣,眼底也随之有些笑意。
進入山門,那些身在天城的地方也徹底展露在眼前,石塊漂浮在上,飛瀑自絕壁垂落,水霧折射出虹彩,與劍光交相輝映。
“謝師弟!”
遠方突然傳來一聲笑。
姜枕擡頭看去,隻見天城外有着許多劍修,他們長袍獵獵,袖擺翻飛如雲。他們形成梯隊,劍氣共鳴如龍吟,威壓令雲層退散,赫然展現出那座巨大的空中之城。
十二峰。
落地時,青色玉珠自動解開,姜枕渾身都有些冰地轉悠了下,看見謝禦收劍,自然地牽住自己。
謝禦朝來者的修士颔首:“章師兄。”
“謝師弟,許久未見呐!”章師兄十分熱情,上來便拍謝禦的肩膀,如看自己最溺愛的孩兒那般。他的目光掃視了兩圈,很滿意:“出去一趟,男子氣概倒愈發有了!”
他的目光随之落到姜枕的身上,略微一愣,又随之往下,看見了他們相握的手:“……這位,便是他們說的、你的道侶?”
身後的劍宗弟子們瞬間豎起耳朵,屏氣凝神地偷聽。
謝禦:“嗯。”
姜枕有點炸毛,謝禦便将他牽在身後去:“章師兄,可是有事?”
章師兄顯然還想再了解謝禦的道侶,見對方的眼神冷漠起來,瞬間改口:“……你回來後,這風言風語大了些,掌門也知道了,說若是真的有,讓你帶回去看看。”
謝禦沒說話。
章師兄道:“掌門也是為你好、”